她沒有吩咐師兄應該如何處置,也沒說要了趙管家的命。
畢竟,趙管家只是貪婪,罪不至死。
可她的這位寶貝師兄也實在下手狠了些,搶了人家的金子,還把人打殘。
這樣冰天雪地的,沒了盤纏,一時間又沒法回京再同她討,也只能這樣沒錢看大夫的拖著。
正想著,就聽初語又道:“奇怪的是,從前咱們不是給了那趙管家不少好處?怎麼就能一點兒積蓄都沒了?”
阿梨聽了道:“你是不知道,趙管家那兒子也是個不省事的,平日裡好吃懶做的又愛去賭坊,饒是再多的銀子,也不夠啊。”
這時候,就聽初語又道:“說來也挺慘的,咱們派去的人還說,那趙管家前腳剛走,自己家裡頭那婆子就攬了外人進來,看樣子,是早有的事兒。”
阿梨聞言也是一陣唏噓,“如此說來,倒有可能是那趙管家的夫人不肯拿錢給趙管家醫治,這才叫趙管家病死了吧?”
二人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猜測著。
陸觀瀾卻一直一言不發。
這一世,她也未曾親手害死過任何人。
雖然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與她所做之事有關,饒是她雙手未曾染上血腥,可這些人到底因她而死。
她忽然明白了母親為何想讓她放下仇恨,不想讓她活在過去的仇恨裡。
以前她不是很能明白。
她只是覺著,憑什麼都是活一次,她卻一定要受人欺凌,被人侮辱委曲求全地活著。
她拿回來的,不過都是自己的東西,她所做的,也不過是把從前那些人對她做的還回去。
直到後來許多人在她身邊來來去去,她才忽然覺著,除了心底的仇恨,還有很多她迷戀又歡喜的事。
她不用非得去做些什麼,當她覺著無能為力的時候,只需要看著這些人便是。
這些人,終會因為貪念、慾望、權勢,自取滅亡。
譬如宋月梅,譬如趙管家。
或許他們的立場上,覺著他們自己從未做錯過任何事,可是,因為貪慾過甚,他們都被自己的慾望,自己最親近之人害死了。
宋月梅實則是死在了自己親女兒陸經竹的手上,趙管家實則是死在自己夫人手上。
而她,一直以來,不過都是推波助瀾的看客。
所以這個時候她才明白,比起賭上一切地深陷其中,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那才是最好的報復。
初語和阿梨說了半晌,也不見自家小姐發話,二人相繼回頭一看,就見自家小姐又在發愣。
初語白眼一翻,道:“這長孫殿下死了您如此也就罷了,如今人活著回來了,您還整日發什麼愣啊。”
陸觀瀾回過神看向初語。
“讓你準備的上好棺木,你可準備好了?”陸觀瀾問。
初語撓撓頭,一撇嘴道:“壽材店的工匠不也得現做嘛,人已經連夜趕工了,估摸著,明日就能取到。”
陸觀瀾點點頭。
初語卻忽然湊近陸觀瀾身旁,低聲問:“只是——奴婢有些好奇您忽然要棺材做什麼,難不成······是打算送陸經竹歸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