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見陸觀瀾如此,心中一頓,繼而道:“那日奴才見到將軍,將皇后娘娘的意思轉達給了將軍,將軍思忖了半晌,便同奴才說起,這兩日發現軍中有形跡可疑之人,未免打草驚蛇,他只是暗暗盯著,未曾表露自己已然知曉。本想趁著行軍趕路,繼續等著,瞧瞧這人究竟想做什麼,也順帶暗中查查此人究竟背後是何人指使。可如今既然皇后娘娘來信,瞧著京中好似的確有大事發生,將軍便想著待休憩一日,便即刻折返,到時若陛下怪罪下來,他自會前去與陛下請罪。可······”
安伯說到此,忽而潸然淚下。
“奴才本想著要趕路回京,得讓將軍吃得好些,還特意做了油糕餅子,想去營帳中喊將軍起身,可誰知······”說到此,安伯的聲音也有些哽咽,“誰知竟瞧見將軍直直地倒在地上,將身子翻過來一看,竟是連眼都未合上!”
說到此,皇后的眼中又已是蓄滿了淚水。
陸觀瀾在此刻卻顯得極為冷靜,冷靜地就好似一切都與她無關。
此時的殿中,安伯的低咽和皇后的輕泣相互交織。
就這樣,過了半晌,陸觀瀾才極為緩慢地開口道:“將軍······”這二字剛從她口中吐出,她便忍不住頓了頓,極力忍住心口的悶堵,接著說,“將軍去了的訊息,可還有旁人知曉?”
安伯抬袖擦了擦眼角,回道:“奴才也是才趕回京,估摸著,訊息也快傳回來了。”
“那······”陸觀瀾深吸了口氣,“他的屍身······”
安伯道:“由張副尉親自護送回京。”
聽罷,陸觀瀾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此時定然牽扯許多,安伯既說將軍已經發現軍中有形跡可疑之人,加之先前民女所想,咱們當務之急,是該查清此事才是。”
皇后聞言抿著毫無血色的唇,忽然垂眸,沉默了半晌,才又抬眼朝陸觀瀾看去,“那依你所見,本宮該當如何?”
李盡過世的訊息果真很快便傳回了京中。
賢妃本在寢宮之中閉門不出,卻又見齡嬋來了。
齡嬋瞧見賢妃正在看書,身邊也沒有上回那個姜嬤嬤,便上前朝著賢妃行禮道:“賢妃娘娘好興致。”
賢妃在院兒裡坐了好一會兒,看得入神,聽見齡嬋的聲音,便扭頭看去。
“你怎麼又來了,”賢妃語氣淡淡,再往齡嬋身後瞧了瞧,也不見齡嬋身邊跟著宮女,便問:“今日怎的獨自一人前來了。”
齡嬋聞言一笑,“就算宮裡有再多的人,也經不起賢妃娘娘宮裡這嬤嬤的幾下敲啊。”
這話雖然看似揶揄,可從齡嬋嘴裡說出來,卻也顯得玩笑,倒不那麼叫人討厭了。
賢妃心下一嘆,站起身來,朝著殿內走去。
“外頭冷,還是進殿說話吧。”
齡嬋望著賢妃的背影,忽然覺著這個女人還真是怪異得很。
瞧著身上衣裳也不大厚,如今已然到了下雪天,就這樣的天兒居然不在殿中待著,還能跑來院兒裡看書,也真是夠讓人琢磨不透的。
跟著賢妃進了殿,齡嬋便在一旁坐下,也放下了手裡抱著的暖手爐。
“淑嬪今日前來,恐怕不只是為了探望本宮吧,”賢妃開門見山道。
齡嬋輕笑一聲,“瞧著賢妃娘娘訊息閉塞,不過是怕賢妃娘娘有些事不得而知,便想著前來同賢妃娘娘說道說道罷了。”
賢妃神色淡然,“既是來同本宮說道的,那淑嬪還請快說便是。”
瞧賢妃如今對自己還是這樣冷漠疏離,齡嬋笑道:“不知——賢妃娘娘可聽說了,李國公家的長孫,也就是那位上將軍,死了。”
賢妃一愣,隨即怔怔道:“上將軍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