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日這一走,接下來的日子便得讓他自行面對,看看這後宮中的腥風血雨,看看朝堂上對他的明槍暗箭究竟有多少。
從前是自己和他外祖替他擋下的這一切,如今,便是叫他親自面對,親眼瞧瞧。
也好讓他明白,若是做帝王,便是有這許許多多的無奈、許許多多的無力,更有許許多多的身不由己。
“那······”楚月有些遲疑,“娘娘可要見殿下?”
賢妃依舊搖頭,“不見。”
成墨在宮門口喊了許久,卻再無迴音。
楚玲在一旁看得也甚是難受,勸了幾次也不見殿下理會,索性也陪著殿下在宮門外跪著。
秋日的早晨起了霜,成墨就這樣在外頭跪了一夜。
這一夜,賢妃也未能入睡。成墨在宮門口跪了多久,賢妃便在窗前站立多久。
直到卯時,皇后身邊的嶽嬤嬤奉命前來相送,這才瞧見跪在門口的成墨。
嶽嬤嬤見狀忙上前想要攙扶,卻見一旁跟著成墨跪著的楚玲搖頭制止。
嶽嬤嬤心知這二殿下為何而來,雖不知賢妃娘娘這是怎的了,竟讓二殿下在門口跪著也不讓進去,卻還是並未說什麼,只是叩門進了朱華宮內。
一進去,便瞧見賢妃一臉憔悴,瞧著賢妃那黑沉沉的眼底,嶽嬤嬤便猜到,賢妃娘娘也是一夜未眠。
此時賢妃剛換下寢衣,只著了一身素裝從寢殿內出來。
嶽嬤嬤見了忙屈身行禮,“見過賢妃娘娘,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特來送賢妃娘娘出宮。”
她曉得,皇后這也是不放心,想著讓嶽嬤嬤送她一程,便是到了寺中,有人瞧見送她前來的是皇后身邊人,便不敢苛待於她,將她同從前送去的嬪妃一般對待。
賢妃對此很是感激,說起來此事本就是她和成墨的過錯,可皇后卻還是這般的信任自己,待自己好。
若是李牧九泉之下,曉得自己兒子的心愛之人,竟險些被自己兒子毀去清白,又該如何看她呢。
見著賢妃發愣,嶽嬤嬤以為賢妃是不捨跪在宮門口的二殿下,便道:“既然二殿下也一道來了,待會兒奴婢便同二殿下一道送送娘娘吧。”
賢妃聞言回過神,眼中卻忽然透出一絲冷漠。
嶽嬤嬤從來見賢妃都是溫婉可親,就算受了委屈欺辱,也總是淡淡的,還從未見過賢妃眼中能有如此漠然的神色,不免心中一驚。
“不必了,嶽嬤嬤若是真心想送本宮一程,便讓人想法子把二殿下帶走,切莫讓二殿下跟了來。”
說罷,賢妃對著楚月點點頭。楚月便將收拾好的包袱行囊取了出來。
嶽嬤嬤見此,有些詫異,“賢妃娘娘這是······”
包袱怎的帶這樣少。
卻聽賢妃道:“本宮本就是去寺中受過,在佛祖面前誠心懺悔,秋冬寺中有被褥有棉衣,本宮自然無需帶什麼東西。”
嶽嬤嬤聞言心下一嘆。要說這母子倆,還真是一般犟。
這賢妃娘娘從來就倔的性子,到了二殿下這兒,也是一樣倔。
母子就是母子,只是賢妃娘娘此番離了宮,她的皇后娘娘往後這些日子在這宮裡頭,便又得沒個陪著說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