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瀾這話雖笑著說,卻叫一旁的阿梨聽了直心疼。
從前有大夫人護著伴著小姐,小姐還能有些母親的疼愛,自打大夫人走後,老爺對小姐不聞不問也就罷了,還總存著利用小姐的心思,怎叫人不心寒。
可小姐好似對此也不從不在乎,沒有父親的關心疼愛,她便不要,索性對這府裡的人都淡漠得很。
在她看來,實在叫人心裡難受。
就連初語聽了陸觀瀾這話,也不禁皺起眉來道:“您這從前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陸觀瀾聽了一笑,“你以為呢?”
初語道:“至少,在咱們大禹,乃至這宮中,奴婢都從未聽說過還有這樣做父親的。”
陸觀瀾便道:“你要知,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配當父親。”
初語聞言心中不知怎的有些酸楚。
來陸府這短短時日,她便見識了陸觀瀾這一家子都是些什麼人。
饒是從前在大禹皇宮內,皇后雖獨斷專行,可對著陛下的公主們,也都還算尚可。
唯獨對雲陽公主尤其冷漠,可在陛下立下詔書之前,也並未對雲陽公主用過什麼手段,更沒要過雲陽公主的命。
可這陸觀瀾的父親倒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受欺辱、受委屈,看著自己身邊的妾室一心想要置自己女兒於死地,還這般的無動於衷。
滿心滿眼都只想著,用自己女兒的終身為自己鋪路。
想到此,初語忍不住道:“小姐,您該不會並非你父親親生吧?”
此話一出,阿梨都有些吃驚。可仔細一想,又覺頗有些道理,便看向陸觀瀾。
陸觀瀾笑著搖搖頭,“你呀,腦子裡想些什麼?怎的就認為,我並非我陸秉言親身了?”
初語便道:“奴婢只是瞧著您父親行事,倒絲毫沒有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若不是親生,便也能說得過去,若是親生,那您父親豈不是禽······”
話還未說完,初語便立刻打住。
心道在陸觀瀾面前如此說她父親,怕不會惹得陸觀瀾不快。
可陸觀瀾卻並未惱怒,只是輕輕一笑。
“的確啊,這樣的父親,當得起那四個字。若非今生所見,我也難以相信,世上竟真的有人如此。”
陸觀瀾說著,靜靜看著初語,“你得多看看,看看這人世間,究竟有多少這樣的人,又究竟有多少不配為人子、為人夫、為人父。”
“這世上不配之人,多了去了。便是該多看看、多想想,也想想若將來自己做了母親,或是尋覓良人,又是否相配。”
初語不大能聽懂陸觀瀾話裡的深意,只是皺著眉道:“您這話說得好似廟裡和尚一般,奴婢不明白,可奴婢覺著,就看您父親便夠了,這等的禽獸不如,還真是世間罕有。”
見陸觀瀾並未因她方才所言生氣,初語索性將此話說了出來。
阿梨在一旁聽了連忙四下看了看,見院裡院外並無旁人,這才鬆了口氣,“你這丫頭,這樣的話可別在此處說了,若是叫人聽了去,可不定又在小姐背後使什麼招。”
初語卻驀地一笑,“不在此處又該在何處?該關起門來說?”說著,看向陸觀瀾,“我還就不信,咱們這位小姐院兒裡,還能有叛徒?”
陸觀瀾失笑,搖搖頭,從石桌前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你也回去歇息吧。”
說罷,便帶著阿梨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