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秉言擦了擦嘴,眉頭緊皺著,“你真是越發沒規矩,我還在用膳,你就講這些噁心人的東西來,還叫我怎麼吃!”
說著,將擦了嘴的方巾往地上一扔,一臉的不悅。
可不悅歸不悅,陸觀瀾瞧著,陸秉言既然沒有生氣惱怒的意思,那便沒什麼大礙。
“父親說的是,是女兒的不對,只是女兒想著,早些將此事處理了,也好早些免去父親心裡一樁煩心事,”陸觀瀾看似恭順地柔聲道。
陸秉言看過陸觀瀾決斷之色,哪裡還肯信陸觀瀾如今這副假意溫馴的模樣。
這時候,宋月梅也帶了雲麗來了。
剛推開門,一見這父女倆似乎都說了好一會兒了,不免心頭有些擔憂。
卻對陸秉言溫柔地笑道:“老爺,快嚐嚐妾身做的點心,正想著等老爺回來便給老爺送來呢,”說著,看了眼陸秉言書案前小桌上擺著的飯菜,接著道:“哎呀!若是曉得老爺自己備了飯菜,妾身便留著等老爺下回來吃了。”
換做以前,陸秉言估計早就被宋月梅這番說辭牽著鼻子走了。
可如今陸秉言清醒許多,哪怕心底還是忍不住念著宋月梅的好,可再想想,到底還是該分清是非的。
否則,等王沁兒嫁進來,這府中上下不知道個規矩尊卑,那還成何體統。
如今讓宋月梅擺正自己的位置,讓她斷了那個念想,便不會再叫她生了那歪門邪道的心思來。
宋月梅卻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道:“老爺放心,妾身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如今不過是仗著老爺的寵愛,想讓老爺多疼惜妾身幾分,以免日後妾身連個在老爺跟前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陸秉言一聽這話,頓時又心軟了。
說起來,想要扶正宋月梅,是他起先的心思。
也是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寵著縱著她,如今他忽然要續絃,想來,宋姨娘心有不甘也是應該的。
這樣一想,陸秉言便頓覺愧疚。
連帶著想到陸經竹,想到罰他這掌上明珠一般的二女兒跪了那許久。
是否有些不應該呢?
陸秉言邊想,邊扭頭看向陸觀瀾。
陸觀瀾卻誰也沒看,只低頭擺弄著青絲,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他這個大女兒素來就不是什麼善茬,他之前因為不信任宋姨娘,連帶著也不信任經竹。
可仔細想想,經竹是他看著長大的,是個什麼性子他該是最清楚不過。
這樣純善的經竹,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呢?
該不會就是陸觀瀾將一切栽贓在經竹頭上吧?
再想想今晨在花園所見,陸秉言更覺頭疼,忍不住嘆氣扶額。
宋姨娘這時候便發揮自己的溫柔,一見陸秉言如此,便上前扶住陸秉言,一副頗為擔憂的神色,道:“老爺可要當心著身子,如今府裡的丫頭們都大了,也是時候替老爺分擔一些家裡的事了,你說是吧,大小姐?”
宋月梅說著,回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陸觀瀾。
陸觀瀾面上依舊沒有起絲毫變化,卻只是抬頭也看向宋月梅,道:“宋姨娘這是何意?府裡的丫頭們?那是母親和父親對我們的稱呼,怎的還從宋姨娘嘴裡說出來了?倒叫我覺得好生奇怪。還有,替我父親分擔家事的不一直是宋姨娘嗎?怎的宋姨娘如今做累了,才想將這管家的活兒交給我了?”
宋月梅沒想陸觀瀾一番伶牙俐齒,一下將她的話給堵了回來。
頓時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