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徐徐道:“不知司姑娘可曉得宋姨娘?”
司園園點頭,“自然曉得,老爺從前提起過。”
陸觀瀾勾起嘴角,“宋姨娘可有找過你?”
司園園一愣,卻還是如實回答:“找過。”
陸觀瀾會心一笑。她還真是猜準了。
想來宋月梅也就這點兒伎倆,想使什麼手段,不是從陸秉言那裡吹枕邊風,就是利用旁的人使壞。
從前自己被當槍使,出閣前是宋月梅拿來裝賢惠的棋子,成婚後又成了為陸經竹鋪路的墊腳石。
如今,宋月梅想打王沁兒的主意,卻將手伸到司園園這裡,當真是不讓自己有半點兒損失。
“司姑娘,我母親過世的事你恐怕也曉得,這其中牽涉許多,其中便有那宋姨娘的份兒,這些事我如今不好同你講,只是,近來父親打算續絃,本已尋得一位好女子,豈料這宋姨娘心有不甘,如今更是想借你的手毀了這樁婚,我與那宋姨娘不對付,自然不會看著她得逞,故尋來此處,也是想同你說這些。”
陸觀瀾的確夠開門見山。
司園園更是聽得愣住。
這大小姐,連裝個樣子都不會。
沒有裝做為她好,說什麼怕她被人利用,才來告知於她,也沒有說見她可憐,不想她落得如此境地。
卻只說因為自己同那宋姨娘有過節,不想看她得逞。
司園園看慣了風月場上的虛情假意,如今見到陸觀瀾這樣實在的人,一時竟有些不適應。
半晌,才有些遲疑地開口:“所以,大小姐想讓我做什麼?”
陸觀瀾眉眼具是笑意,“煩請司姑娘,將那宋姨娘交代給姑娘的事相告於我。”
同司園園敘完話,已過了晌午。
司園園便道:“大小姐留下用過午飯再走吧。”
陸觀瀾卻搖頭,“不用了,還請司姑娘記得同我的約定,往後咱們還會見的。”
說罷,便起身告辭。
司園園將陸觀瀾送出門,合上門的那一刻,忽然嘆了口氣。
約定?往日那些人若有事,都是吩咐,要她辦的事,也都是“不得不”。就連那宋姨娘,也是遣的下人來支會她一聲。
哪裡會有人將託她的事,稱之為“約定”。
陸秉言只當她是消遣,若非她乖順聽話,又從不多言多問,恐怕,也不會為她贖身了。
可是,陸秉言這位嫡女,卻叫她覺著,與旁人大不相同。
上回被人喊“司姑娘”時,還在那勾欄之中,那一聲聲的“姑娘”,只叫她覺得厭惡。
如今被喊“司姑娘”,她倒覺著,終於被正經當了回人看。
陸觀瀾從念安苑出來,望著深深的巷子,不由嘆了口氣。
阿梨在一旁見了,便問:“小姐可是擔心司姑娘不會按照小姐吩咐的做?”
陸觀瀾搖搖頭,“不,她會的。”
阿梨便有些奇怪了,“那小姐又為何嘆氣?”
“若沒有被家人賣到那勾欄院兒裡,她也會是好人家的姑娘,也不會被藏在這深巷裡,終日不見天日,”陸觀瀾感慨道。
這狹長逼仄的巷子,讓她想起冷宮外的宮牆長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