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夫人望著自己外孫女,滿眼都是愛憐,又見她穿得這樣簡陋,頓時心疼:“好孩子,路上該是受了苦了吧?”
陸觀瀾搖搖頭,扶著外祖母坐下:“外婆,外公如今身子如何了?您們二老又是怎的離開劉宅,來了此地?”
劉老夫人嘆了口氣,緩緩扭頭朝臥房看了一眼,回過頭,眼眶有些發紅:“已經講不得話了,前些日子手上還能寫,想做什麼,便在我手心寫下。這幾日已經神智不清,我也不明白他想說什麼了。”
說著,又握了握陸觀瀾的手,繼續道:“至於怎的來此,那都是因為劉寒起那個孽畜。”
說起劉寒起,劉老夫人滿臉怒氣,胸口一陣陣起伏著,氣得不輕。
陸觀瀾忙替外祖母順氣,“外婆不要動氣,免得傷了身子,”說著,陸觀瀾朝臥房看去,“能瞧瞧外公嗎?”
劉老夫人點點頭,緩緩站起身,牽著陸觀瀾朝臥房走去。
外祖父此時正仰躺在榻上,半睜著雙眼,瞳孔也已黯然渾濁,似有些神智不清一般,口中喃喃著什麼,卻又聽不見絲毫聲響。
劉老夫人心中悽然:“你外公如今這副模樣,也撐不了多久。”
陸觀瀾心中澀然無比,忍著心頭憤懣,讓外祖母坐下,道:“外婆,您如今便將所有事情告訴孫女,孫女去想法子。”
劉老夫人又嘆了口氣,這才將全數事情道來。
原來,外祖父在得知母親病故之後,也跟著大病一場,那時就已起不來了。只是那時外祖父精神還不似如今這般混沌,也能動手寫字。
便想給京中的她去家書,好讓她早些回來繼承祖業,豈料派去的人都沒了音訊。
而這時,外祖父才發現,劉寒起老早便打起了奪取祖業的主意,趁著他近兩年身體不如從前,在宅子內院收買了不少人,為的就是時機一到,裡應外合,自己能順利繼承劉家票號和百年祖業。
外祖父這才知曉,先頭派去給她送信的人,都被劉寒起半途截下了。
於是,外祖父讓外祖母偷偷找來周嬤嬤,讓周嬤嬤躲過劉寒起的眼線,將信秘密送出。
這信剛送上京沒多久,劉寒起就闖進了屋子,假借外祖父外祖母靜養之由,強行二人帶了出去,送進這寺裡。
所以方才陸觀瀾隨著小沙彌來敲門時,外祖母以為是劉寒起又派人來了,態度才如此冷漠。
陸觀瀾聽著,只覺怒氣翻湧,似火燒一般,一點點灼蝕她心頭。
原來送到她手上的這封信,不是第一封信。原來外祖父撐了這樣久,才等到她終於回來。
劉寒起,好一個劉寒起。
既然這樣想將別人的東西搶去,那她便讓他嚐嚐,自己失去東西的滋味。
從廂房出來,已是傍晚時分,餘暉從天邊灑下,映得佛寺生輝。
陸觀瀾走到佛堂前,對著莊嚴的佛像參拜。
再起身,她望著佛像,靜靜佇立在原地。
“施主心中之事,可並非拜佛就可想明白的。”
陸觀瀾回頭,看著身披袈裟的老僧緩步走來。
“世人參禪禮佛,於佛前解惑,難道不是理所當然?長老此話之意,可是意指我不必參拜?”陸觀瀾神色淡然,眼底似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邪氣。
那老僧卻微微一笑,面朝佛像,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
陸觀瀾以為老僧不再說什麼,便轉身欲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