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經竹覺著奇怪,靈堂上氣勢凌人的大姐哪裡去了,如今這樣溫順,難不成真是怕了孃親?不過想想也是,陸家大夫人的位置孃親遲早要坐上去,到時她便是嫡小姐。陸觀瀾如今沒了嫡母這個靠山,要想在陸家好好待著,不聽話一些怎麼活得下去。
想到此,陸腳步輕快許多。想到日後自己嫡女的位置,再想到陸觀瀾容貌就此毀去,心情好了甚多。
見自家主子心情大好,萍兒也不免高興幾分,忽而想起昨夜巧兒被姨娘叫去了至今未歸,想著是否要稟報小姐,最後想想還是不要打擾小姐的興致,姨娘叫去了自有姨娘的道理,左右是個丫頭,平日裡又如此跋扈,教訓了也好。
桃園裡,陸觀瀾正喝泡著茶,見小菊從院子外跑了來,說起張嬤嬤叫來好些家丁去了宋姨娘的院子,好似帶了什麼人出去。
陸觀瀾不奇怪,將茶盞遞給小菊,讓小菊嚐嚐。小菊歡喜地接過,大口飲了說好喝。這時候阿梨也回來了,打趣道:“小菊這粗笨丫頭哪裡會品茶,沒的給她浪費了小姐的手藝。”
二人互相嬉鬧了一番,阿梨便讓小菊下去煎藥了。
“小姐,奴婢去了康安堂,找了那兒的老大夫驗了這藥膏,藥膏沒問題,”阿梨附耳低聲道。
她眉頭微微蹙起,沒問題?沉思片刻,道:“午膳過後,你再帶上藥方去一趟。”
阿梨頷首說是。又說起從後門回來的時候,瞧見家丁在,好似拖著什麼人。
陸觀瀾皺起的眉頭展了幾分,唇邊勾起一抹笑,“宋月梅是個聰明人,旁人是否中了她的圈套興許還未能察覺,自家女兒的院子裡出了不忠心的奴才,當然會知道。”
阿梨低聲驚呼,“小姐是說——巧兒?”
陸觀瀾不語。她讓阿梨那日故意去引巧兒,又是在陸經竹的墨園外頭,這事一查便知,旁人總有瞧見的。那宋月梅自然知曉自己女兒臉上的疹子怎麼回事,早晚會查到此,以為巧兒同她們桃園有了關係,如今大張旗鼓地讓人知曉,該是做給她看的。
她正樂得看此情形,想著宋月梅自作聰明,若知道自己被借刀殺人,是否會氣得露出本來面目呢。
霓軒閣內,宋月梅似乎還在氣頭上,見春香打發完回來,一盞茶便砸了下去。
春香忙跪下,“姨娘莫氣,氣壞了身子不合當的。”
宋月梅冷笑,絲毫沒了往日慈善的模樣,“劉芸安真是養了個好女兒。”
春香朝身邊丫頭使了個眼色,幾個丫頭忙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瓷,春香從地上站起身,又為宋月梅重新倒了杯茶遞上。
“這賤丫頭膽子不小,竟敢將主意打到經竹身上,”說著,又問春香,“經竹可有將東西送去?”
春香微微低下頭,“送去了,芳兒來回話,說已經用上。”
宋月梅臉上狠戾不減,“好,先讓這賤丫頭爛了臉,看她還敢動什麼歪心思。”
春香似乎還有些顧慮,忍不住道:“奴婢覺著大小姐性子有些不一樣了,咱們是不是······”
宋月梅聞言不屑,“她一個未及笄的黃毛丫頭,不過沒了娘露出從前的賤骨頭本性,若是沒了這嫡女的位置,她還有什麼本事同我的經竹爭?”
春香還想說什麼,見宋月梅擺手讓她退下,只得緘了口。
出了內屋,春香讓人去支會芳兒一聲,讓芳兒更加時刻盯著大小姐,若有異狀,須得立刻向她稟報。又想起那日見到大小姐時的情形,想到大小姐那洞察人心的眼神,心下一怵,又加了一句:“做得更加小心些,別叫大小姐察覺。”
大成國沒有隨意處置奴僕的事,陸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也不例外,可院牆之內又有多少隱秘之事,大家便都尋個由頭,傳出去也好聽。
這不,陸觀瀾剛午睡歇下,就聽門外張嬤嬤來通報,說是二小姐院子裡的巧兒犯了事,便打了幾板子叫拉出去發賣了。
張嬤嬤一走,小菊便興沖沖跑了進來,臉上是止不住的歡喜,“小姐,先前那巧兒還欺負奴婢呢,現在可算遭了報應。”
阿梨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小姐剛歇下,你可消停些。”
“小菊,你讓芳兒陪你去煎藥,”床幃中,陸觀瀾輕聲吩咐。
小菊應了一聲便又歡歡喜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