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那股刺鼻血腥味兒的是一陣頗為嘈雜的殺伐聲。
專心烤著兔肉的方塵本來不欲多管這些閒事,但隨著殺伐聲從遠處不斷接近,席地而坐的少年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手中已然微微焦黃香氣四溢的兔肉,握劍向著密林邊沿走去。
一夥御使著駿馬押運著幾個長條大箱的江湖客迅速接近。
“混賬,羅飛羽,鏢局內三位鏢頭,皆是上三境的高手,你此番對沈小姐出手,就算劫走了這批貨物,你以為你還能在北嶺逍遙快活嗎?”
駿馬與貨物先行,緊隨其後的是十來名身穿粗布衣衫的壯漢,壯漢中央,被簇擁著的半百老人面色陰沉,一臉憤怒地將身側少女拉至背後,衝著隊伍後方提刀追來的男子怒吒。
滿含怒火的聲音在林間傳出去很遠,但領著一大群黑袍人的持刀客並未開口接話,僅是沉默著包圍了駿馬與貨物。
因為常年運載貨物,無論人還是馬似是對這種狀況都已然有了心理準備,馬車停下的剎那,四周粗布壯漢便圍繞成環,將貨物和那老人少女圍在當中。
而黑袍人同樣立刻分散,握住手中兵刃站成一個更大的圓。
將整個鏢局走鏢的人馬盡數包圍,持刀客羅飛羽卻並未急著出手,而是偏過頭來看向身後,眯著眼吹出一聲嘹亮的口哨。
於是,不消數十息的過去,便又有兩道人影趕至。
“呵,金環鏢局在金環城盤踞這麼多年,四周稍微大點的勢力大多彼此往來熟識。
本姑娘原本還疑惑,為何羅飛羽一個不過十數人的小寨子竟敢對我等出手,原來是你這吃裡扒外的狗東西作祟。
殷豐,這二十多位黑袍人裡面想來少不了殷二鏢頭手下的人吧。”
見得後來兩人當中居前那位青年,一手負後一手輕搖摺扇的囂張模樣,方才被半百老人拉倒身後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然走出,衝著其冷冷一笑。
聽得此話,早已用劍元壓滅火堆藏在樹後的方塵眸子一眯,本以為是一場遊寇劫鏢,倒不曾想卻是遇見了一場鏢局內亂的好戲。
“沈霽啊,你我父親同為金環鏢局的鏢頭,若是按照家父提議,你我二人早早定親,往後你主內我主外,說不定金錢鏢局的地位在北嶺還要再上幾分。
只可惜,你那個與青山沾染了幾分關係的父親,偏偏瞧不上我們這對出身小家族的父子,不但不留情面的拒絕了家父的提議,更是想著讓你接管鏢局,甚至還暗中按照出手打壓我們這一脈在鏢局中的地位。
既然你們不仁,那就休怪我們父子無義,今日截下這一鏢,本公子倒要看看沈鄉該如何向劉家交代,而沒有了唯一的女兒,他又能培養誰做下一個接班人。”
走鏢的沈霽一席話落,殷豐眼中不著痕跡地掠過幾分憤恨,旋即便又搖著摺扇,以一種勝券在握的眼神打量著被黑袍人包圍的女子。
“混賬,殷豐,當年你們父子二人被殷家驅逐,還是父親好心收留了你們,誰知你們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加入金環鏢局後竟是一昧私吞資源拉幫結派。
金環鏢局本就是父親一人創立,若非當年青山相助,而今恐怕早已消亡。
如今金環鏢局蒸蒸日上,在北嶺已然有了一席地位,你們父子二人卻又想著爭權奪利,近些年來的走鏢,你們這一支次數最少,根本就是鏢行的蛀蟲。
若是父親心狠一點,當日聽我建議,早點將你們盡數驅逐,又如何會有而今的內亂。”
因為修行武道和鏢行的歷練,沈霽雖然不過十六歲的年紀,但身材卻已然發育的十分火辣。殷豐一番恬不知恥的話落,沈霽眉毛一擰,便朝著其狠狠斥責道。
“呵,沈霽,是非不論,唯有成王敗寇。今日這一局,你是註定逃不掉了。
這些年本公子朝你屢次示愛,你都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樣,此次將你擒拿後,本公子倒要試試你這種冰山女子,在床底之上是否還會對本公子那般冰冷。”
手中摺扇“噗”的一聲收起,殷豐眯著眼看向沈霽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的胸膛,心底再難遮掩對那具火辣身體的嚮往,一時間竟是色心大發猖狂大笑。
“混賬,鄭彥,當初沈鏢頭從流寇中救你一命,而今你也要跟著殷家父子胡來嗎?”
見得殷豐如此狂妄姿態,站在沈霽身旁的半百老人大罵兩聲,隨即轉頭看向跟著殷豐一齊來到此處的另一位黃袍男子,開口質問。
“李老,沈鏢頭當年救我一命,這些年我盡心盡力的走鏢也算是還清了大半恩情。都說人往高處走,我一個六境武修為鏢局如此付出,但沈鏢頭卻好似完全看不見,鏢局的第三把交椅竟然給了一個新入不過一年的新人,那我這些年的付出又有何用?
殷少鏢頭,只要令尊答應我的鏢頭之位沒有落空,我鄭彥往後定當為殷鏢頭盡效犬馬之勞。”
聽得半百老人開口,恭敬地站在殷豐身旁的鄭彥卻是冷冷一笑,一臉戲謔地說道。
“自然,只要今日事成,往後的金環鏢局第二鏢頭的名號便是鄭大哥的了。”
聞言,自知沈家倒臺後的鏢局還需要高手坐鎮,殷豐沒有半點猶豫地答應了鄭豐的請求。
“行了,羅大哥,出手吧,今日事後,你們也不用四處搶掠了。
往後的金環鏢局還需人手,若羅大哥願意,第三鏢頭的位置殷豐便許給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