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少年被送上小竹峰時,生命垂危,胸口更是有一道貫穿血肉的傷口,而且沒有絲毫修為。”
青山的雜役女弟子在東方曜拿捏之下,身體不由自主地狠狠一顫,旋即低下頭不敢直視青山大長老的目光,繼續開口陳述道。
“大長老,夜幕方家卷宗的下卷之中記載,霜寒城追殺之中,那個名為柳琛的試練者於叩劍崖前以手刀貫穿方塵胸膛,且方家遺孤在霜寒城的十五載內,因為體質原因,毫無修為。
若是這位青山女弟子所言不假,那麼巡查司是否可以認為,青山當中有人叛離了大夏,包庇了方家的無序者。”
捏住女子脖頸的右手微微一鬆,東方曜眸中閃過幾分玩味的笑意,丹鳳眼直視著面色依舊不見波動的青山大長老。
“無序者之事事關重大,巡查司追查至青山倒算是情有可原,只是少司使隨意讓人冒充青山弟子,捏造罪證汙衊青山卻是是犯了青山大忌。”
淡淡地瞥了一眼東方曜,身著一襲褐袍的青山大長老不但沒有絲毫解釋,反而向前踏出一步,巍峨氣勢陡然勃發,低頭看著身前巡查司的少司使,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聲音呵斥道。
“青山創立至今,一直雄踞北境,老夫雖不敢言青山子弟皆英豪,卻敢說青山絕無怕死之人,哪怕是諸峰的雜役弟子。
若是少司使不是以脅迫的手段讓你手中這位青山女弟子屈服,而是讓其大大方方的以青山叛徒的身份走到此處,老夫還會對其青山弟子的身份信上幾分,只是她怕了,那麼青山便絕無此人。”
青山大長老緩緩走到東方曜身旁,雙目直視著依舊一臉柔弱的青山雜役女弟子,眸子倒映著寒冷至極的劍光。
東方曜眉頭微微一皺。
作為世間八大上宗之一,青山的卷宗在巡查司足足堆滿了一座數層來高的閣樓,而這些卷宗所錄的青山大事,無一例外都有著一個共性。
青山弟子從不畏死,更不怕威脅。
青山萬年的傳承之中,無論是山內的紛爭還是山外的死鬥,青山弟子不論前路如何,代代相傳的高傲劍氣都不允許他們低下頭顱。
顯然,今日來到青山的這位少司使,因為手中控制的是一個青山當中本該不存有修為的雜役弟子,不自覺的忽視了這一點共性。
鬆開手中的女子,東方曜眸中淡笑逐漸變得冷淡,巡查司制式官袍伴隨著主人的舉動一齊轉向那座劍嶺,隨後開口。
“大長老對青山弟子的信心倒是讓在下很是意外,只是巡查司辦案向來講求儘可能多的蒐集證據,而夜幕移交的卷宗之中,有一張方家遺孤的畫像,好巧不巧的是,這張畫像恰好在在下手中。”
東方曜說著拿出畫像,以武元支撐方家遺孤畫像懸停於半空之中。
立於劍崖之上的一眾修行者,除了前來觀禮的雲夢大澤弟子之外,大多是上三境往上的大能,在這些武者眼中,山崖到劍嶺之間的距離根本不足以阻擋眾人視線。
於是,看得已然走入劍嶺的方塵與畫像之上足有九分相似的剎那,山崖之上陡然迎來一陣沉默。
……
青山劍嶺之中,方才踏出第一步的方塵根本不知道不遠處的山崖上,因為自己的身份已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第一次見得如此多稱得上凡俗仙劍的劍器出現在自己身前,方塵先是不自然地驚歎一聲,旋即才砸吧著嘴定睛看向四周。
青山承劍作為贈予新弟子的一樁造化,同時卻也是對新弟子的另一次考驗。
坐落於青山諸峰最中心的劍嶺,九疊劍陣遮掩之下,尋常時候幾乎是隱匿不可窺見。
而劍嶺連同四周百米,更是有著一方壓制修為的界域。
隨同拙峰老峰主來到劍嶺邊緣的那刻,方塵便已然有意無意地走進了百米界域之中,所以山崖之上的諸多大能眼中,進入劍嶺的方塵與其餘新弟子一般,此刻是一個渾身不含絲毫武元的世俗之人。
因此上劍嶺,更依賴的便是劍修的一顆劍心,而修行所能提供給青山新弟子的唯一助力僅是歷經打磨的比常人更為持久的體魄。
方才修出一口劍元登臨初境的方塵在失去對體內劍道元海的感知時,一時間微微有些悵然。
隨後看見身前三尺所在的那一柄筆直的插入劍崖山壁的長劍,因為插得太深僅剩下一小節漆黑劍柄後,眼中陡然大放異彩。
身著一襲破破爛爛的弟子衣袍的方塵,一步踏出蹲坐於漆黑色劍柄之前,頗有些好奇地打量起這柄與大多數劍嶺之劍不同,幾乎是處在劍嶺最邊緣的長劍。
似是因為這柄劍器在劍嶺之中已然待了太久,裸露於方塵身前的劍柄,其上竟是已經有著沙塵凝結出的薄薄的一層石質,劍柄的最末端更是已然生出了點點墨綠色的青苔。
眸中倒映著這柄劍器劍柄的模樣,從來沒有親手握過劍的方塵心底不免泛起幾分猶豫,這柄看起來近乎枯槁的劍到底該不該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