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天地間的時間似乎都停了下來。
月光從未如此冷酷地落在大地上,讓一切昭然若揭。
沈言鶴眼色如霜。
他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聽到沉重的腳步聲。
可他聽不到友人的悲呼,聽不到呼嘯的山風。
腦中此刻都是俞子燁清亮的聲音……
“……你,你去客棧旁那個酒樓,給我買個金沙糯米糰……”
“……壽命的長短並不重要,要看同誰一起度過……”
他步履沉重地向石門走去,不敢太快看到事實,也不敢錯過她最後的一瞬。
沈言鶴手心裡,心尖上那個小小的人兒啊……
如今卻成了比一捧沙還輕飄飄的存在。
“……那群青之谷到底是何樣子?你受了不少苦吧……”
“……沈言鶴,如今你也這般嘮叨了……”
二人歷盡千帆,在命數的指引下走到了一起,卻最終為命數所分開。
似乎過了千百年,沈言鶴終於站在石門前。
俞子燁卻連一絲氣息都未曾再留下了。
“……你喜歡我嗎……”
“……有些話,不如都忘了罷……”
“……再見了,自此便恩斷義絕吧……”
直到這一刻,沈言鶴才發覺,自己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真的失去她。
而這一天,卻來得如此快,令他措手不及。
胸腔裡有千千萬萬句想要吶喊出來的話語,卻只能揉碎了放在心裡。
沈言鶴緩緩步入石門,來到石臺之前。
一團暖黃色的光芒中,留下了俞子燁一顆小小的元神。
那他曾歷經千難萬險為她取來的九曲珠,在最後一刻保住了她的元神。
“咳……哈哈哈哈……”
沈漁捂著傷口,斷斷續續的笑聲傳進了沈言鶴的耳中。
孟長海將長劍又逼近沈漁頸間三分。
“沈漁!她不該現在就……!”
連雙雙聲音嘶啞,眼中滿是血絲,眼前被淚模糊。
“不該?咳咳……”沈漁氣若游絲地講著,好像這才鬆了口氣:
“我說三日,就是三日嗎?”
“我不過……將她那禁制……和我的元神相連……”
“我命多久,她命就有……多久!”
沈漁閉上眼,傷口之處隱隱浮現出一顆破損的邪靈,正不安分地震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