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怎的如此熱……
俞子燁做了個長長的夢,夢的最後自己好像鑽進了蒸籠似得,實在是忍耐不得,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只見沈言鶴正側躺在一旁淺眠著,右手支著額頭,額頭上也有些細密的汗水,黑髮半束,額前和肩上的碎髮懶懶地披下來。
俞子燁臉色尷尬,正想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去透口氣,然而沈言鶴左手正緊緊握著她的被角,這一夜不知為她蓋了多少次的被子。
咬牙嘆了口氣,動彈不得的俞子燁不得不出聲叫他:
“沈言鶴!”
身邊人聞聲睜開了雙眼,一時之間還很晃神,一貫獵鷹似的銳利眼神,此刻也是有些迷離,竟露出幾分少年姿態。
看到俞子燁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沈言鶴這才清醒過來,右手支起上身:“醒了?可還難受?”
“你要明爐烤了我嗎,這石窟裡頭簡直冒火。快起來!”俞子燁佯裝怒火掩飾著羞怯,面上不知是熱的還是羞的,緋紅一片。
沈言鶴看她這幅樣子,的確是沒事了,便利落起身,站在臥榻邊背對著她。
“啊?”俞子燁倒是被自己嚇了一跳,白紗衣上都是些暗紅色的血漬。
她不記得自己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啊……
沈言鶴知曉她的疑慮,耐心解釋道:“你身中千目蠱毒,是譚月那日在畫舫中下的。每逢月圓發作,除去蝕骨噬心之痛,暫時沒發現其他損害。”
俞子燁訕訕地笑了笑說道:“呵,這譚月,無論如何也要擺我一道,她對你也真是用情頗深啊。”
沈言鶴沒接話,揮揮手將燎爐收起,熱海也冷卻了一些。
“你先在這裡梳洗一下,我去查探下是否有連雙雙和俞叔的訊息。”
看著他人影消失在洞口,俞子燁強打精神的笑臉垮了下來,她心裡記得昨晚的噬心之痛。
千目在她體內,似乎是被充足的靈力餵養得更為騷動,一時間差點毀了她的心脈。
眼看著入閣的日子就要到了,爹也已經被關押入閣。整件事情就像是那日離港的畫舫,被浪潮推著,已經沒有了回頭之路。
她不害怕,也不迷茫,此刻卻不知為何,悲從中來。
從極南仙境,到中明,再由竹海幻境,一路來到熱海石窟,這一路上,總有沈言鶴的陪伴。時間也走得飛快。
自己親眼看著他從一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冰,變成現在這樣會難過,會著急,也會打趣。
可如今沈言鶴召回了全部的記憶,又背上了沉重的過往和使命。
爹說過他的元神是水行之力歸於命盤的關鍵,難道他這條命,就終是要獻給五洲大陸了嗎……
梳洗一番,俞子燁煮著茶,暫時沒得乾淨衣物換,就先穿著這觸目驚心的血紗衣吧。
遠遠看到沈言鶴回到石窟之中,拿著連雙雙的手信。
俞子燁驚道:“雙雙找到這裡了?”
沈言鶴搖搖頭:“並未,我之前囑咐她將手信送至群青之谷,我會叫檮杌去取。”
“信上如何說?”
沈言鶴神色一黯:“孟長海明日出關,明日一早入閣。”
“好。”俞子燁言簡意賅的答道。
沈言鶴看著她的神色,心有不捨,卻也不形於色:
“我教你如何進來這熱海石窟,切記不可告知任何桐定閣之人。不然恐被沈漁察覺。”
習得了開門的法術,俞子燁整整衣袖,輕輕撣了撣裙角的塵土,不經意地問道:
“沈言鶴,我入閣後,你去哪裡?”
“先去極南宮走一趟,有個人我還想見一見。”沈言鶴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