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李多魚回答三叔的疑惑。
滿臉怨氣的魚販子米老頭道“咱們村裡的船,全都給村主任叫去捕魚了,他是賺大了,我這個收魚的就慘了,都已經好多天沒收到魚了,要是讓他繼續搞下去,以後只能去他家要飯了。”
李多魚笑了笑“老米,哪有你說的這麼慘,你這籮筐裡不也收了不少魚。”
米老頭當場拿起兩條魚給大家看“都是巴浪和煙仔這種垃撒魚,肯定都是抓丁香魚時,順帶抓到的,這種魚我收了幹嘛,連冰塊的錢,我都賺不回來。”
李多魚白眼道“那你還收。”
“你以為我願意收啊,他們硬賣給我的,還給我畫餅說什麼,以後捕魚後,儘量把好魚留給我。”
“哈哈哈。”
李多魚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兩年變化是真大啊,記得改開那會,漁民是求著米老頭買他們的魚。
那時候,魚價多少全都是他們這幫魚販子說的算,最好的那幾年,單下沙村碼頭這邊就有將近十個魚販子。
可隨著有發動機的漁船越來越多,再加上水產加工廠明碼標價收魚的緣故。
漁民有了更多的選擇,捕獲量比較大時,就會直接拉到水產品加工廠那邊去賣。
也因為這個水產品加工廠,讓魚價相當的透明和統一,魚販子們很難聯合壓價,做到低買高賣。
還不到半年的時間,擔擔島有一半的魚販子被迫轉行了,很多魚販子又變成了漁民。
結果這批人精的很,讓剩下幾個還在苦苦支撐的魚販子們,都相當的難受。
幸好米老頭還不知道,青口碼頭那座水產加工廠能建起來,有他的一份功勞。
不然,半夜往他家偷偷丟鞭炮也說不準,順便給他扎個小人,每天念他個千百遍。
李多魚看了眼,籮筐裡大多都是煙仔,這種魚處在了鄙視鏈的底層,地位甚至還不如巴浪。
煙仔就是鰹魚,這種魚跟金槍魚是親戚,都是海里的游泳健將,也有老漁民叫它們炮彈魚。
因為長得就跟炮彈一樣,且還遊得特別的快。
而漁民之所以不喜歡煙仔的原因,則因為它是“紅肉魚”。
一般漁民把煙仔、巴浪、秋刀魚、青佔魚這些魚統稱為“紅肉魚”。
因為這種魚運動量比較大,魚身裡全都是血,不管是清蒸、紅燒、打湯、香煎味道都不怎麼樣。
一般能賣上價格的,往往都是白肉魚,比如石斑、大黃魚等等,而這裡面,又以大黃魚的“蒜瓣肉”最為上等。
放在以前,米老頭這些魚販子都是不收這類魚的,只有他家隔壁的老胡會收。
可對李多魚來說,紅肉魚還是有價格的,可以當做飼料魚做成紅魚粉。
可哪怕被做成了飼料,煙仔還是逃不過“鰹魚(賤魚)宿命論”,因為紅肉魚做成的紅魚粉飼料,還是敵不過白肉魚做成的白魚飼料。
前世他們鰻魚廠還在做出口那會,什麼都可以省,但唯獨飼料是不會省的。
用的幾乎都是最貴的進口白魚粉,白魚粉由於蛋白含量高,一度被當成了鰻魚的專用飼料。
而用這種魚粉餵養鰻魚的話,不單長得好,鰻魚還不容易得病。
可惜的是,國內生產不出好的白魚粉,目前主流的白魚粉是用一種叫狹鱈的冷水魚加工成的。
這種魚的產地集中在北美和西歐那邊,由於進口的緣故,價格也是相當的恐怖。
李多魚記得很清楚,每次老闆去買魚粉飼料時,就好像被人按在砧板上拿刀割一樣。
每次買完,天天都要罵那些賣魚粉飼料的奸商好一會,說什麼,一年辛辛苦苦下來,全給那些他們打工了。
優質的魚粉飼料確實很貴,一噸白魚粉價格往往都要上萬塊,再加上他養的比較多,每次購買都要花費上百萬。
他老闆為了控制成本,也曾小規模試用過國產魚粉,結果給坑的不要不要的。
餵養一段時間後,鰻魚不單長得慢,還經常竄稀,各種毛病一大堆。
結果跑去源頭一查,麻蛋的,大多國產魚粉飼料生產商用的都是一些雜魚,還有魚攤收來的腸子內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