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酒肉朋友,沒有一個人,會給他捐出超過一百塊錢。
他老婆更會對他冷眼旁觀,直到他死在醫院裡,也不會來看他一眼。
畢竟正常人誰會願意,去照顧一個天天打自己的丈夫,除非她賤。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毫無尊嚴的死亡。
“狄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他伸出雙手,想要抓住我。
我本能的往後靠了靠,對他說道:“救你不難,還得靠你自救。”
“狄醫生,你說,只要能救我,我什麼都答應你,”任強幾近哀求的向前探了探身子,把肝區抵在我的辦公桌上,渾濁的眼睛裡全是光。
“這幾天把家裡安排好,準備住院治療吧,”我頭也沒抬,就直接給他開了一些必要的檢查。
任強的臉上現出疑惑的表情,陪著小心,說道:“狄醫生,你說的我全都明白,我想請你今晚到我家吃飯。”
“就請我一個人?”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他馬上會意,趕緊補充道:“還有王總,王總也一起去。”
我考慮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任先生,你也不用太擔心,雖然檢查報告上,明確了是肝癌,但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病情還處於中期,尚有迴旋的餘地。”
任強灰敗的臉色,終於稍稍舒展開來。
拿著我給他開的檢查單,千恩萬謝的出去了。
等到了下班時間,我剛走出診室的門,就看見他坐在診室門外,走廊的長椅上,手裡拿著一疊檢查報告發呆。
看見我出來,他立刻迎上來,對我說道:“狄醫生,王總在外邊等您。”
我心裡哭笑不得,示意他在前面帶路。
出了醫院的側門,遠遠的看見王誠的車子,就停在馬路對面。
在他那輛捷達後面,還停著一輛藍牌計程車,想必是任強的。
我們穿過馬路,一前一後,鑽進了各自的車子。
任強率先開走了,我們跟在後面。
沒過多久,就到了先前那棟老舊的單元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