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有自己的宿命。
景烜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無力,所以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她也沉默著,兩個人似乎在無聲地僵持。
過了會兒,景烜才輕聲道:“當年,你跟我說你想要離開京城,想要行醫濟世,你不喜歡京城,不想被束縛,其實我那時就在考慮一件事,考慮王叔能不能做一個好皇帝。”
嬴璇璣側頭看向他,很是意外。
景烜道:“那個時候開始,在我心裡你和孩子,就比江山皇權,比我曾經所想要的一切都重要了,當時我就在想,等我報了仇,或許能讓王叔做皇帝,我跟你一起,帶著我們的孩子踏遍山河,”
“不管你想做什麼,想去哪裡,我都陪你一起去,你不喜歡內宅深宮,那我們就離開那些地方,你想要什麼樣的自在,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肯與我相守一生。”
這些,嬴璇璣很意想不到。
他紅眼蓄淚,深深地凝望著她:“你其實不用問我會選什麼,因為這對我而言也並非從二擇一,我只想要你和孩子,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誰,你要去哪裡,要做什麼,我都可以陪著你,哪怕和你回羌國,我也並非不行,”
“我比任何人知道我自己該如何,什麼對我才是最重要的,遇到你之前,報仇是我最想做的,做一個有為明君也是我所願,可只是因為我想要江山安穩政治清明,而不是戀棧權位,只要有人可以達成我所願,那就不是非我不可,”
“阿歡,我們其實,本不需要分開這麼多年的。”
嬴璇璣心中像是被什麼包裹著,密密麻麻又機器溫暖,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頭竄動,讓她心亂得不知所措:“可是……可是……”
他伸手撫著她的臉,聲音輕柔自愧:“當年我該和你說的清清楚楚的,而不是自己在心裡琢磨,讓你誤以為我放不下,不然你也不會自以為的為我好,擅自為我做了選擇。”
他其實還拿不準,所以有些祈求的問:“現在,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你了,那你呢?你能不能再好好去想,不用顧慮別的,只看你的心之所想,然後告訴我你的決定。”
嬴璇璣鼻子很酸,眼淚抑制不住的落下,都被他擦掉了。
她吸了吸鼻子,看他的目光,再也沒有隱忍剋制,是他夢寐以求的情意。
她啞澀的聲音微哽,帶著幾分委屈的腔音:“其實,我這次來北翟,不是為了那些國事,我只是想要來看看你,這幾年,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
景烜捧在她臉上的手輕顫。
她又咬了咬唇道:“那……那你不要做太子了,把大周交給衍王叔,以後只做我的夫,跟我回大羌去,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都不分開了,好不好?”
得到了她這個話,景烜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了,他淚痕滑落的同時,笑了,緩緩將她摟在懷裡,輕輕將她環著,像是在環抱著他的所有。
他很鄭重的在她耳邊說:“好。”
在這一瞬間,景烜覺得,他殘缺的人生,總算得到了他想要的圓滿。
原本以為枯竭的餘生,如今終於重新煥發了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