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些過往,那種幾乎是這具身體本能的不甘和遺恨,再一次湧上心頭,席捲著她的整個感官,讓她覺得喘不過氣。
她的這一生,本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短暫而平庸,也不該遭受這些不該屬於她的劫難,更不該如此枉死。
究竟是誰造成了這個無辜的女子不幸的一生呢?
是那個傷害了裴傾城,導致裴傾城背離裴家,寧願死在外面把女兒交付給別人也不肯送回裴家的男人?
還是自以為遠離就是安逸,自以為是為女兒好,把女兒交付給冼氏那樣一個弱女子,無法確保女兒一生安樂的裴傾城?
還是帶著原主到褚家,最終算錯了人心,護不住原主,只能任由原主被驅逐,懷著一絲僥倖任由原主被迫替嫁送死的冼氏?
亦或是逼著原主替嫁的褚眀修和鄧氏夫婦,以及主導和既得利益的褚漱玉……
還有偷偷捂死原主的柳雙……
都是兇手啊。
那她呢?
她算是麼?
她不知道。
“我會為你報仇的。”
她對著牌位,輕聲說:“害死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這是我該給你的交代,”
“現在,鄧氏死了,褚漱玉已經聲名狼藉一無所有,很快也要為她的歹毒付出代價,褚眀修也廢了,我還會讓他生不如死,也只剩下柳雙了……”
冼氏有沒有錯,她不知道如何評定,也不可能真的對冼氏如何,原主大概也不會跟冼氏計較。
“很快,我就會帶柳雙來你的靈前,給你磕頭認罪,再殺了她為你償命,讓她也好好嘗一嘗,你那一夜於黑暗中嚐盡的絕望……”
安靜了一會兒,她垂著眸百般掙扎,又抬眸看去。
她繼續輕聲說:“我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我在你的身上活下來,願不願意我生下腹中的孩子,生死之隔,我也沒有辦法去問你的意願了,”
“可我想活下去,我死過一次了,便更想好好活下去,去做我想做也該做的事情,至於孩子,我也已經捨不得不要他們,所以,對不起了……”
“終歸是我欠了你的,可有些事情我終究還不了,也做不到,我會為你報仇,為你照顧好娘和弟弟,這也是我現在僅能為你做的事了,”
“如果還不夠,等以後生命終結的那一天,我再去給你賠罪,好不好……”
又安靜了一會兒,她目光移向桌上搖曳著火苗的長明燈,眼中隱含期盼。
“我給你點了一盞長明燈,如果人有來生,我希望你能投生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中,不用生來經受父母離別之苦,也不用飽受飢寒冷眼,能一生順遂開心,所求皆得。”
。
景烜沒有走,在寢閣外面等了許久,才等到了褚歡開門出來。
褚歡見到他,眼神一頓,旋即淡淡問:“你怎麼還沒走?”
景烜上下打量著她,見她一切如常,鬆了口氣,道:“不放心你。”
褚歡道:“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說了,我不會傷害自己,我這樣的人活著不易,惜命得很。”
這話,有些不知道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的嘲諷。
景烜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一時間又不知道 說什麼了。
褚歡問他:“你沒事去忙麼?”
景烜道:“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褚歡道:“那好,給你找個事情做,你安排一下,把褚玉津弄出來吧。”
“今晚麼?”
褚歡不甚在意道:“都行,不過今晚我想見一個人,你讓人去把褚漱玉弄來。”
景烜道:“你想殺她,讓東青去一趟就行,還見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