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歡其實一直沒問,自己如果真的想保住褚玉津的命,景烜怎麼看待。
所以她就問了:“如果我想留他的命,你會覺得我婦人之仁麼?”
景烜沒想到她會問他這些,淡笑道:“你本就是婦人,會心懷仁慈,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褚歡對此,不置可否的笑笑,問他:“那你呢?換做是你,你怎麼想?”
景烜靜靜望著她,篤定道:“我不會手軟,你應該知道,於我這樣的人而言,這世上本沒有真正無辜的人,只有權衡利弊的取捨,任何人都可以是棋子,也都可以死。”
他想了想,吐了口氣道:“就如同當初的你,我知道你無辜,可我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並不會因此對你心軟,如今自然更不會對褚玉津這樣身懷原罪的人心軟。”
褚歡聞言,沉默了一下。
確實了。
當初他是真的對她毫不容情,明知道在那樁婚事裡,她是最無辜的一個,可他不在乎。
要不是她有用,當時她真的會死。
景烜眼神愈發深長柔軟,輕聲道:“可是你和我不一樣,阿歡,你是個醫者。”
褚歡又看向他:“你知道的,我並不是多善良的人,於我而言,病人也有該死的,我並不會因為自己身懷醫術可以救人,便不會傷人性命,醫者仁心這句話,不適用於我。”
景烜笑笑:“我知道的,我並不是說你醫者仁心就會無條件的心懷仁慈,我是說,因為身懷醫術,你有自己一套關於生死的原則,再心懷怨憤想要報仇,你始終是敬畏生命的。”
因為敬畏生命,所以,便也儘可能的不傷害不必要傷害的人,而不是為了利益或是洩恨,就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如果沒有這份源於醫者之心存在的原則,她會因為仇恨褚眀修和鄧氏,便恨不得整個褚家除了冼氏母子之外的人都去死。
可她到底沒有。
她恨透了褚眀修和鄧氏,可最終因為褚玉津沒對她和冼氏母子如何過,即便褚玉津身懷血脈的原罪,她都還是想放過褚玉津了。
褚歡道:“可我如果真的要保他,你就得做出退讓,我並不想你這樣,我娘也說了,損害自身利益的退讓和成全,都是一種愚蠢,我不想和犯蠢。”
景烜不以為然的笑道:“其實這份退讓,於我無傷大雅,或許還能算是順勢而為。”
褚歡側目,詫然打破:“難道你也……額,想手下留情,留沈氏一息存活?”
景烜扶額笑道:“你想什麼呢?我巴不得將沈氏上下,包括沈氏門前的石獅子都碾成齏粉。”
褚歡不解:“那你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