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京都出現這麼一個盛景,怕是你沒見過。
一群小乞丐在起前面走著,身後跟著一眾官差,官差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百姓,大事年年有,今年格外多,百姓已經見怪不怪,就當湊個熱鬧,走在路上說說笑笑,不當回事。
胡含生領著景明遠遠地走在前面,離身後的隊伍幾丈遠,景明安安靜靜地跟在他旁邊,同那些嘰嘰喳喳的乞丐都不一樣。
他一時有些好奇,“你為何會成為乞丐?你的家人呢?”
這個問題景明也答不上來,就是打仗,他的家沒了,他的爹爹孃親,還有妹妹都沒有了,後來他就成了一個乞丐。
老乞丐說,“生在這亂世,哪來的什麼家人!”
生在這亂世,有的人有家人,是種依靠,有些人,是種累贅,可是他就是沒有了家人。
胡含生見孩子沉默,也不在逼問他,換了個話題,“託你給我帶話那個人,他什麼樣,多大了?有沒有生病?”
“我不是要你違背承諾,也沒讓你告訴我他是誰,我只是覺得,他像我的一位故人。”
景明思索半響,發現他說的有道理,“他是一位很好的公子,身體康健,同一般的大人都不一樣,他總是自在的。”
聽罷,胡含生握著景明的手微微顫抖,手上力氣也用得大了些,弄得他的手都泛白變形了。
景明扭過頭去看,見他在悄悄抹眼淚,停下了腳步。
胡含生跟著他停下來,就見他在自己懷裡摸出一張手帕遞給他,他一愣,顫抖著接過,眼眶再次溼潤,手掌撫在他的臉上,“你跟他,很像,很像。”
他看他的眼神,像是在透過他看什麼什麼人,景明也不打擾他,他想念他的爹爹孃親,妹妹,,夥伴時,也是這樣,總希望在別人身上看出他們的影子。
若是這個人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別人,以寄思戀,也是極好的。
景明領著他們了一路,走到了南街郊外,一路上,胡含生像尋常長輩一樣,詢問他的課業,為他答疑解惑,還囑咐他讀書不要太過勞累,一定要注意身體。
他靜靜聽著,他知道,這不是講給他聽的,是講給他看到的那個影子聽的,這人,大抵做過很壞的事情,但總有一處良知,留給某一個人,那這人,在他心中,倒也不是徹徹底底的壞人。
眾人行至南郊破雲廟,不敢再前行,就連剛剛還當做玩笑的百姓,都一下噤了聲凝了神,不敢躑躅前行。
破雲廟是京都郊外有名的鬼宅,原先是一處破廟,後來被外地人買了下來,原是等著升值再賣出去的,因為太過荒涼,又是野廟,買也就買了,眾人不當回事。
可是後來宅子裡半夜總是傳來孩子哭泣的聲音,可是宅子根本沒有人住,哪來點孩子?
有小孩貪玩,不小心跑進去,再也沒有出來過,漸漸的,這地方就變成了鬼宅,大家都說這宅子專門吃小孩,眾人也不敢靠近。
一干人畏縮著不敢前行,小乞丐比他們更恐懼,直接就在百丈開外站著不敢過來,只有景明一個人,大大方方地站在破雲廟門口。
王榮看了看頭頂上破敗的牌匾,一時也有些吃不準,顫顫巍巍地指著那處宅子,“你確,確定是這?”
景明誠懇地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去望胡含生,胡含生朝他笑了一下,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腦袋,以示安撫。
王榮左右看了看,沒有官差敢上前,他心一橫,上前一腳踹開了大門。
因為緊張沒有掌握好力度,門搖搖晃晃,咯吱咯吱響著,最後竟然脫落了。
場面頓時凝固下來,連心裡那份緊張也沖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