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趴在枕頭上,側臉看她安詳的臉龐,莫名感覺滿足,嘴角的笑怎麼也放不下去。
“閉眼!”伊人乾巴巴地開口,實在是他的眼神太過灼烈,燒得她半邊臉火辣辣的。
十七笑著閉了眼,右手慢慢探過去,先是將她的手握起來,旋即雙指相差交叉,十指相扣。
伊人笑著沒應聲,將腦袋湊過去些挨著她的肩膀,十七笑了笑,“你可以一輩子這樣靠著我。”
感覺到手指的力道逐漸加重,十七不再說話,閉上眼,臉上笑意更甚。
許是太累了,沒一會伊人便感覺一陣睏意襲來,不就就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
平緩的呼吸聲響起,十七緩緩睜開眼,眼神一瞬不瞬盯著安睡的姑娘,盯了許久,無聲地笑了笑,忍著背上的疼痛小心翼翼地起身,伸手替她捻了捻被子,扶著床沿單膝跪在她的身前,臉慢慢靠近她的額頭,“好夢,我的姑娘。”
此時夜色正籠,十七披著黑袍,朝唯一電燈的帳篷打傘而去。
他沒有通知,直接撩起帳簾景區,一股冷風灌入,將蕭予安案前的文書吹得亂顫,蕭予安語氣不耐,“不是說不要進來打攪我,怎麼......”
蕭予安一抬頭,就見披著外袍,面色有些許蒼白的十七。
十七似沒有察覺他的不耐,好言道:“是我。”
許是因為虛弱的原因,他半點看不到平日吊兒郎當,慵懶的模樣,反倒是給人一種不真實的脆弱感,尤其他面上帶著笑,那笑意卻又不達眼底,更讓覺得不真實。
蕭予安沒有想到他會過來,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不是在養病?”
“不是我不來,是你在躲著我們。”十七淡淡地開口,自己尋了地方坐下,靠近有熱茶的地方。
蕭予安聽了他的話,指尖的筆赫然握緊,十七漫不經心地打量著他,“為什麼要躲著我們呢?”
蕭予安說不出來,便也不答。
十七端了熱茶放在手上暖手,“自古只有群臣躲著君王,從來沒聽過君王躲著臣民的道理,到底我們也是你的臣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想攻打京都的事,公主殿下已經跟我說了。”
蕭予安心陡然漏了一拍,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十七把玩著手上的暖壺,“其實你不用躲著我們,我們說過了,不管你做什麼,我們都會支援你。”
蕭予安聽罷,嘴唇微動,還是什麼都沒說。
十七笑了笑,“不過那是你作為君王,你的命令我們不敢不從,我們支援你的決定,卻不能替你承擔後果,你是君王,我們服從你,但你也是朋友,我們也勸解你。”
暖黃的蠟燭照在蕭予安的臉上,為他添了幾分柔和,他眼裡有花火在燃燒,聽他道:“你要攻打京都,無非就是要替他們報仇,報仇之後呢?”
“戰爭帶來的創傷不是短時間可以撫平的,之後,是百姓的流離失所,唉聲載道,貪心的人會打著復朝的旗號,大燕會有無休無止的戰爭,大燕地處四境之中,邊境蠻人虎視眈眈,到時又有多少人願意為一個臣民不容的國家賣命。”
他說得及其平靜,不想是來勸解他的,像是偶爾路過,順便進來告訴他一聲,聽不聽全憑他自己的意思,蕭予安長久地沉默著。
“其實你心裡清楚,只是咽不下那口氣,不知道怎麼說服自己,可是你看看那些連夜趕路的將士,你是帶過兵的人,他們也全心全意信任你,你又該如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承受著他們的支援,因為你是君王嗎?”
“那未免也太讓人失望了。”
那未免也太讓人失望了,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刃紮在蕭予安心裡,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看著無所謂地坐在那裡把玩著手上的茶壺,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心裡有話想說,又開不了口,眼裡有淚光在閃爍。
十七瞧他沒什麼反應,見外面天色已晚,起身往外走,“天色已晚,陛下還是早日歇息,身體重要。”
帳外響起了十七輕咳的聲音,許是寒風太烈,他匆匆走過,一會就沒了他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