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道來,沒什麼情緒,伊人也從最初的震驚和慌張,想要逃跑變成現在的平靜與淡然,她心裡也是這樣認為的,正如他說,“所有的一切,她都值得,不必感到為難和負擔。”
伊人省得,權當是眼前這人對她的認同,面對別人的誇讚,應當也是以禮相回的,她唇角挽著笑,將手放在腰腹上微微區下膝蓋,“如此,多謝這位公子誇讚了,願公子萍水遇佳人,撥雲見日出。”
蕭予安眉眼舒展開來,嘴角也彎起,他轉過身來,直手撫在額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本是姑娘應地。”
他想了想,道:“惟願姑娘一生遂意,一世無憂。”
聲音溫和,有幾分安撫的意味,他說惟願姑娘一生遂意,一世無憂,恰如當初他們結義時,十七許下的諾言,如今,他也當它是他的惟願。
晨間的風還帶有幾分寒意,一陣風吹來,吹散了窗前的梅花,倆人相對而立,唇邊淺笑,畫面溫馨而靜謐。
“你們在幹什麼?”十七難得帶上幾分怒色,兩人回身望去,就見十七一面呆滯站在門口,手上還拿著湯婆子,也不知站了多久。
伊人一見他,不知怎麼,莫名有些心虛,十七闊步向她走來,將手上的湯婆子一股腦塞到她手裡,順手替她攏了攏披風。
“十七,我......”
其實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是一般話本子裡,一般這種情況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誤會,直到很久,甚至是在面對生命危險的時候,這種誤會才會解除,所以她才會迫不及待想要同他解釋些什麼,可是又著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出來怎麼也不穿襖子?”
“嗯?”伊人明顯沒反應過來,還有些愣,“我,我忘了。”
月亮漸漸隱去身影,有陣陣輕風徐徐吹來,帶有一絲寒意,小巷深處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才是伊人熟悉的京都。
大雨淅淅瀝瀝落下,夜裡站著的公子漸漸沁溼了衣衫,可他還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仿若失了魂,伊人遠遠看著,握緊手上的匕首。
“一定要現在告訴他嗎?”
伊人反問,“不然呢?”
十七愣住,握著傘柄的手不自覺的用力,伊人知道他的顧慮,“他早晚有一天都會知道的,與其讓他像現在這樣不明不白地承受著,倒不如將這一切都告訴他。”
“十七。”伊人輕輕喚了一聲,“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自私?”
十七未答,將披風仔細地給她批到身上,替她理了理耳發,笑得溫和,“公主今日這身金杉,很美。”
“嗯?”伊人偏過頭,笑得一派天真無邪,“那我頭上的步搖不好看麼?”
十七一愣,手遞在唇邊,低低笑了兩聲,然後仔細打量她髮間的步搖,還將臉湊上前去仔細看了看,鼻頭一皺,“不好看。”
“這可是天下女子都想要的?”
十七依舊搖了搖頭,d煞有其事道:“太俗氣,配不上你。”
“呵!”伊人聽了他的回答,輕聲笑了笑,點了點頭,無奈道:“我也覺得不好看,世人誇讚它並不是因為它真的好看,他們愛的不過是這隻步搖象徵的身份罷,對我來說實在累贅,不過這個時候還是帶上罷。”
十七眉峰一挑,“行吧。”說罷,側過身子,恭恭敬敬站到她的身後為她襯衫。
走著雲紋卷的披風捲起地上的輕風,帶到蕭予安的面前,他緩緩抬起頭來,面前的姑娘,白色披風被風吹起,她不喜綾羅綢緞,卻穿著最莊重的衣衫,金色華裳將腰身勾勒地曼妙,腰間的金令是她身份的象徵,再往上,她束著宮發,髮間的步搖穩穩當當,月光下泛著俗光。
而他身後的男子,一如往常,懶懶散散地站在她身後,一把傘替她擋下世間一切風霜。
“公主就沒什麼想同我說的?”
當他見到她這幅模樣的時候,他就知道,也許事情早就超出他的意料,他先開口,也不過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的慌亂。
伊人面色冷淡,“你有沒有什麼想問的?”
蕭予安自嘲地笑了笑,眼角的淚水俏然劃過,“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的父親?或者說,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將我們逼回來?”
他不是傻,他知道朝堂的險惡,他知道身在朝堂有時候身不由己,所以,他僅僅只是把它當作是草堂朝的鬥爭,你他父親在朝堂的威望。蕭野不敢隨意動,他如今卻將他父親逼上絕路,一定有什麼原因。
再聯想到當初他想京都時十七和伊人的態度,他們當初那麼竭力阻止他,讓他懷疑蕭野針對的就是他,可是為什麼呢?憑什麼呢?他不過是一個剛剛涉世朝堂的世子,手上連實權都沒有握穩,他實在想不通。
“如果他是為了我手上蕭家軍的兵權?暫且不說蕭家軍如今易主易的是哪個主,就說蕭家軍認人不認符,他將我父親趕盡殺絕,與他又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