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子和知微公主的婚事定在年後,現在才十月,兩家就已將開始忙碌起來,宮裡對這事也事頗為重視。
我們皇帝生性軟弱,這一生也只能說是無功無過,如果說非要有什麼可以說道的,那就是子嗣太過單調,也只有太子和公主一雙兒女,自打皇帝登基以來,就極少寵冠後宮,雖然沒什麼作為,但正事上也從不疏忽。
也不是沒有官員進言,但是皇上不聽,他們也沒有別的法子,在這,有心人巴不得皇家子嗣單調,如此才讓他們有機可乘,所以,這麼些年,可以說皇帝除了沒什麼實權,過得順風順水。
因著這樁婚事是皇上親自賜婚,二人身份又尊貴,所以皇上特令她們以皇子公主的規格成親,這麼算下倆來,兩個月還是匆忙的。
即便這樣,該有的東西,也沒有因為來不及添置而選用次品,短缺的東西都快馬加鞭從外地運回來的,成批的物資往兩家府裡搬,這樣一來,他們的婚事可就是人盡皆知了。
到了這一朝,也沒有皇子公主成親,不知道以往的規格,但是按照前朝的規格,這樣的陣仗,大抵也就太子成親的規格了,明間都在說這婚禮的華貴,也在說他們二人身份的尊貴,郎才女貌,真真是一對佳人。
但不管民間怎麼說,夏知書還是一臉惆悵,心裡不安穩,總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對不起蕭予安,不敢去面對他,還是後來伊人跟她說,“這是皇上賜的婚,你要是真的不成親,才是真的對不起你家蕭世子,她是君子,肯定不會讓你背上抗旨的罪名,到時候,你忍心讓你家蕭世子為了你去抗旨嗎?”
“我?”她也沒經歷過什麼大事,一時之間,還真不知到該怎麼辦。
“別擔心,你這麼好,蕭世子會喜歡你的,沒準他已經喜歡你了,只是你還不知道。”
“真的嗎?”她不敢相信,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出口,總還抱著那麼一點希望。
伊人笑著替她帶上發冠,白色的珍珠剛正正地落在額前,往下一雙眉眼,姑娘家眼神乾淨,半點沒沾上世俗的汙濁,瞧著就讓人心生歡喜,十七說,他們兩天生一對有緣人,拆不散的,這樣一想,兩人在一起確實挺搭的。
得到了伊人的肯定,夏知書才放下心來,低下嬌羞的臉頰,卻偷偷瞟向銅鏡裡的自己,桃面紅唇,多了幾分嬌羞與魅惑,少女的靦腆,本就是不可言說的美好。
春夏也就這麼無知無畏的過去了,秋天也悄悄來了,天氣轉涼,這場婚事的熱度卻不見消散,京都城因為這樁婚事,到處都是喜氣洋洋,又因為太子出征,百姓關係儲君,掛念著邊境的戰事,氣氛又是一場的緊張,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氛交織在一起,倒真是讓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一天就這麼匆匆忙忙過來。
十一月初,寒冬來襲,隨之而來的是皇帝身體每況愈下的訊息,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伊人並不意外,或者說她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她們這位皇帝啊,表面看著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但實際上,心裡想的比誰都多,有些事情比誰都看得清楚,是個操心的皇帝,早在很久以前,伊人就知道他活不久,皇家薄命,何況他這般日日熬下去。
他想,皇帝也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所以才會匆忙的佈局,皇帝等了這麼些年,絕對不是一個沒有作為的人,他是比任何人都要期待新王朝到來的人。
她不知道結局是什麼,但她知道,她一直在他的棋盤裡,只是不知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她知道是因為她和他家兄長之間同皇帝沒有什麼衝突,但別人不知道,皇帝身體衰弱的訊息傳出來,引起了一陣恐慌,太子出征的當口,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一切都不可知。
蕭予安從宮裡出來,直奔無書舍,伊人見他面上表情並不算好,也不急,先招呼他進來喝口熱茶。
十七正巧從廚房端了兩碗餛飩過來,見人來了,在他面前放了一碗,“怎麼樣了?”
早間晨霧附在衣衫上,著了一層霧衣,一杯熱茶喝下去,蕭予安才算緩過神來,表情凝重,下意識看了一看伊人,“情況比民間傳聞的還要糟糕。”
自從皇帝病重後,昭原的父親輔政王接過擔子,第一件事就是讓他參與朝堂之事,雖然沒有官職,但事事都會問他,他身份本就尊貴,皇上也有讓他走仕途的一員,這番作為,其餘人也沒有什麼意見。
他沒回上朝回來都會直奔無書舍,將朝中大事事無鉅細的講給他們二人聽,雖說有民間糾察坊在,許多事也都公示出來,但到底有些不便透露,便只能透過他的口說給他們二人聽,當初輔政王讓蕭予安上朝大抵也是為了將宮裡的而訊息傳出去。
皇帝病重,見不得風,卻還是固執的上朝,隔紗而坐,蕭予安今日上朝不過半個時辰就出來了,著實怪異,只見他面色沉重,“陛下身子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今日朝堂上本在議事,陛下突然猛咳,我隨輔政王在後面看了一下,陛下,已經開始開始咳血了。”
聽到這話,伊人端著熱茶的水抖了一下,茶水灑在手上,白嫩的面板泛起一陣紅。
十七見狀,悄無聲息的將她手上的茶杯放下來,隨即舀了一顆餛飩,吹涼了自然的遞在她嘴邊,伊人笑了笑,搖了搖頭,繼而去問蕭予安,“還有些什麼?”
蕭予安思索了一番,才道:“朝中倒是沒有什麼大事,倒是蕭親王,每每纏著一點小事就要藉故去詢問皇上,三番幾次詢問皇上病情,並借送藥材的名義求見皇上,私下打探皇上病情,且近日忙的很,打探訊息的人說他府裡常常出入一些生日,應該是外地人。”
“所以輔政王懷疑蕭親王是會有什麼動作?”十七猜測道。
蕭予安點了點頭。
氣氛突然就沉默下來,安靜地吃著早飯,十七就端來兩碗餛飩,一碗在蕭予安那裡,一碗他端著,細緻的喂到伊人嘴邊,伊人心裡想著事,便會忘了這些,十七一顆一顆吹涼了喂在她嘴邊。
畫面雖然看著溫馨,但幾人的眉結就沒有放開過。
伊人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十七也介意,就這她吃過的勺子三兩下吃完了剩下的半碗。
蕭予安待人吃完了,才開口,“眼下沒有什麼證據,蕭親王手上有兵權,但憑我們的能力,無力抗衡,先不要打草驚蛇。”
伊人垂下眸子,片刻後,才出聲,“皇上是要破釜沉舟了,擒賊擒王,怕是急了些。”
兩人聽罷,默不作聲,皇上的心思,哪是他們能猜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