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口裡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他整條左臂。若不是已臨殘秋,每個人的衣著都開始變厚,郭重山一定早就看出他的傷勢。
那時他也不可能再活下去。
郭重山若在他這一劍後依然選擇出手,他甚至連回接一招的力氣都沒有。畢恭玄若在回報的訊息說明風逍舞的傷勢,郭重山就一定不會被迷惑住。
他也算準了依畢恭玄的傲氣是不可能在報告裡提及自己傷勢的。畢竟一個傷成這樣的人最後還是讓他逃了,像畢恭玄這種人是絕不容許別人知道的。
這一點,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
他看了眼左臂,忽然笑了,笑得有點苦。
他後悔不該在鍾無泥面前露那一手的。少那一次出手,說不定情況就不像現在這麼糟糕了。
……至於方才郭重山說的機會……又是什麼呢?
風逍舞不去想。扶著院牆,蹣跚走出了小院。
他已沒力氣再多想。現在他只想快點回去,回到她的身邊。
風逍舞走上樓梯。
他用力抓著左臂,想用施加在左臂上的痛苦來麻痺創口崩裂所帶來的極度疼痛。
樓梯旁的第一間房就是他們的住所。風逍舞看著房門,心裡卻苦笑。
他臉上的肌肉已沒力氣去收張,即使想笑也只能在心裡笑。
原本他還不喜歡靠近樓梯的房間,現在卻造就了此刻他亟需的便利。
再有五步,就走到門前了。
現在客房裡不但有緩解他傷口的膏藥,還有撫慰他內心的人兒。
對於這個人,比起任何傷藥,他現在都更想見到她。
是不是從久於孤獨的逆旅中解脫,如今他已變得不能再獨自承受這樣的傷痛?
他的手已握上房門。推門。
門不動。
風逍舞像是從睡夢中驚醒,笑了笑。
她一個人留在房裡,當然要將門閂上,這麼簡單的事我怎麼想不到?
是不是血流得太多,將他腦裡的思緒抽空了?
鮮血順著他的手臂流下,滴落在地上。
風逍舞抬手,敲門。
他感覺自己舉手的動作都已變得很費力。他舉起手時竟還感覺頭部湧出一陣暈眩。
他一直等著。他已等了有段時間,門裡卻還是沒有回應。
風逍舞的心沉了下去。
莫非她出了什麼意外?
焦慮與恐懼湧上心頭,他急忙拍門:“嫣嫣,你在嗎,你在不在?”
沒有回應。
風逍舞道:“是我,你在……”
“我在。”
門裡終於有了回應:“我在。”
但這聲音卻有些奇怪,像是嗄起嗓子才說出的話。
風逍舞眉頭一鎖:“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裡面的聲音還是一直重複:“我在,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