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儒海聽完自己兒子說的那番話之後,心裡禁不住有點佩服,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兒子在對待來福的這件事情上,雖然有些小肚雞腸,處事不夠寬容,但是他想出來的這個茶伴來福的辦法,還是非常精妙的。
如果來福真的做過什麼虧心事的話,這個辦法會直接讓他原形畢露,而且沒有絲毫掙扎的餘地。
周儒海捋著鬍子,一臉欣慰,心想幸虧來福在以往的時候,手腳乾淨,沒有在錢財上犯過錯誤,不然的話,這次自己就跟著他把臉丟盡了,畢竟他之前是自己一手提拔的親信,而在剛才,自己又那麼維護他,萬一他真的心裡有鬼的話,自己想跟他劃清界限,都已經沒有可能了。
帶著這樣慶幸的心情,周儒海把目光投向了來福,只看了一眼,他便大驚失色,因為他發現,來福此刻已經臉色大變,整張臉煞白,而且他看週一鳴的眼神充滿了恐懼,而更讓人意外的是,在天氣涼爽的情況之下,來福居然渾身被汗水溼透了。
周儒海就是在愚蠢,心裡也明白了,這老小子肯定心裡有鬼,沒準真像週一鳴說的那樣,他在之前貪汙了自己家無數的錢財,要不然他不會表現出這麼一副害怕的樣子,因為週一鳴根本就沒有拿出有利的證據,只是嚇唬他一下而已。
此時周儒海已經不關心來福到底貪汙了多少錢了,因為與自己的臉面比起來,這是一件小事。
他趕緊在腦子裡思考,到底該用怎樣的方法,才能在來福還沒有徹底交代罪行時,馬上與他撇清關係,因為只有這樣,自己的臉才不至於丟的太狠。
想辦法的同時,周儒海心裡忍不住陣陣懊悔,心想自己怎麼那麼蠢呀,被來福坑了一次又一次,居然一點都不長記性,自己兒子頭腦那麼聰明,早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可自己就是不相信他,非要往死路上走,能夠落到現在這個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
這些想法在頭腦裡激盪時,周儒海偷偷看了一眼周一鳴,發現他仍然保持著平靜,臉上沒有絲毫的得意之色,他就像一個老辣的獵手一樣,耐心的盯著自己的獵物,等待獵物露出破綻,隨時給他致命一擊。
周儒海在沒有想好脫身之策時,已經在心裡下定了決心,不管未來遇到什麼事情,自己千萬不能跟兒子唱反調了,不然吃虧的永遠是自己。
院子裡的那些下人們,本來心裡的天平就搖擺不定,因為從剛才週一鳴與來福的對話當中,他們實在是看不透,到底誰說的有道理,而最終獲勝的,又會是誰。
不過在週一鳴說出最後那番話之後,眾人的目光馬上看向了來福,發現他的表現異常之後,大家心裡都明白了,這個老傢伙死到臨頭了還在耍花樣,簡直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眾人心裡都十分後悔,自家少爺是這麼一個出色優秀的人,可他們剛才居然懷疑少爺會冤枉來福,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就算是不看兩個人誰說的話有道理,單單看人品的話,來福的人品與自家少爺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大家知道來福肯定手腳不乾淨之後,紛紛從他身邊離開,然後自發的站到週一鳴這邊,與週一鳴一起,用冷漠兇狠的目光,盯著來福看,希望這老小子能夠早點交代自己的罪行,不要把他們吃飯的時間,拖得太晚。
周夫人雖然剛才是站在來福那邊的,但她心裡始終是向著自己兒子的,見到來福被自己的兒子說的啞口無言,她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高興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兒子能給周家追回多少贓款,而是周夫人覺得,週一鳴每次看事情都這麼透徹,將來一定能做大事,未來指望他給周家光宗耀祖,看來是一件非常有希望的事。
“怎麼?我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頑抗到底呀?行,那我就辛苦一趟,去各大錢莊問問看,你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奴才,到底乾不乾淨。”
週一鳴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做出準備要出大門的樣子。
來福徹底慌了,他知道自己完了,以週一鳴的脾氣性格來說,他說到做到,肯定不是在開玩笑,而與其等到他去查明所有真相之後,回來對自己下毒手的話,不如自己先把一切罪行交代清楚,落一個好表現,到時候如果自家老爺還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伸手救自己的話,說話也能硬氣一點。
來福雖然已經做好了坦白一切罪行的準備,但他也知道,他與自家少爺的恩怨太深,跟他交代罪行求饒的話,根本無濟於事,此時唯一能救自己出苦海的人,只有自家老爺。
周儒海站在一旁,心裡十分忐忑,因為他不希望在自己還沒有想出脫身之策時,來福認罪的太快,因為那樣的話,會連累他的,畢竟他可不想在一天之內,在家裡人面前丟兩次臉。
最後經過深思熟慮,他終於下定決心,與其想那些複雜的辦法脫身,不如直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不相信自己進了書房之後,週一鳴收拾完來福,還會找自己的麻煩,因為那樣,他就會徹底落下一個不孝的罪名,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沒那麼傻。
可就當他轉身準備離開時,來福突然抱著他的腳,痛哭流涕的說道:“老爺,我糊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