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鳴嘆了一口氣,伸出兩隻手,搭在鄧通與夏德章的肩膀上,他從兩個人的肩膀上看過去,發現那些達官顯貴們都老老實實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沒有一個人敢偷聽他們講話。
至於其他的那些小衙役,更是非常乖巧懂事的躲得遠遠的,他們心裡都明白,處在這一個混亂的局面裡面,隨時有可能死於非命,保住性命的最好辦法就是遠離是非之地,知道的內情越少越好,即使能夠聽到週一鳴他們的隻言片語,他們也努力裝出一副聽不到的樣子,以求避禍。
確定沒有人偷聽自己講話之後,週一鳴一臉輕鬆的對眼前的兩個人說道:“我之所以不要這筆錢,就是在替你們兩個考慮。
你們兩個也知道,身後那些人都絕非等閒之輩,個個都是人精,他們剛才那副指高氣揚,囂張跋扈的樣子,你們也見過了。
他們為什麼會在瞬息之間,改變了態度,願意拿出錢來,保自己的狗命了?”
鄧通與夏德章對視一眼,兩個人剛才光顧著想怎麼勒索錢財了,對這一點還真沒仔細想。
兩個人同時搖搖頭,茫然無措的看向週一鳴,等待他做出解答。
“你們兩個真是蠢到家了!”週一鳴嘆息一聲,罵道,“這麼淺顯易懂的道理,你們兩個都不明白,這官真是白做了。
他們之所以願意拿出錢來,買自己的性命,就是因為我捏住了他們的命門。
花面郎潛伏在花滿樓這麼多年,這些人不但沒有發覺,反而長時間來這裡跟他勾搭,即使我不往他們身上添油加醋,只要把這些實情往上一報,朝廷自然也會懷疑他們與這些奸細有瓜葛。
這件事情一旦做實,他們必死無疑。
他們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才會嚇成這個德行。”
鄧通與夏德章恍然大悟,同時也為他們剛才的注意力不集中感到深深的慚愧。
“原來如此,周大人,您真是高呀。”
“一句話,就能扭轉乾坤,周大人真乃神人也。”
“行了,你們兩個也別再吹捧了。”週一鳴有些不耐煩,“那些錢是絕對不能收的,一旦收了,整個局面就扭轉了。
到時候這些達官顯貴不但能保住性命,而且他們捏在我手裡的把柄會瞬間消失,而你我的小命反倒握在了他們的手上。
只要他們向朝廷舉報,說咱們在辦理這件案子時對私設公堂,勒索錢財,你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鄧通與夏德章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擦了擦汗水,他們為自己剛才的愚蠢覺得愧疚不已,但又不想讓週一鳴太看輕自己,所以夏德章傻笑了兩聲,解釋道:
“周大人,還是你想的多。剛才我們兩個光顧著那筆錢了,忘記了其中的危險。
不過周大人您放心,即便咱們收了那筆錢,出現了最壞的結果,我們兩個也會自己頂罪,絕對不會把你說出來。”
“對,沒錯。”鄧通也趕緊出來表忠心。
週一鳴瞪了他們一眼,一邊向前走,一邊低聲罵道:“蠢才,就算你們如此講義氣,難道朝廷裡的人都是傻子嗎?只要東窗事發,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鄧通與夏德章站在週一鳴身後,仔細一想他的話,還真有道理,週一鳴雖然是這件案子的第一功臣,但他現在隸屬於城南巡檢衙門,名義上是鄧通的手下,如果鄧衝在這件案子裡面收受賄賂,徇私枉法的話,週一鳴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呢。
兩個人想到這一點之後,心裡無比的恐懼,怕週一鳴誤會他們,以為他們是在害自己,兩個人趕緊向前緊走幾步,想在週一鳴面前解釋兩句。
週一鳴對他們兩個人的耐心早就用完了,大手一揮,根本不理他們。
週一明氣勢洶洶的走到達官顯貴們身前,眼睛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掃視,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諸位算好了沒有?你們的命到底值多少錢?如果算好了的話,給我報報數。”
在週一鳴走回來之前,這些跪在地上的達官顯貴們全都忐忑不安,因為為了活命,他們已經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那就是金錢,如果這個殺招仍然不起作用的話,那他們今天都將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