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嗖的一聲,繩索瞬間收緊、繃直……她只感覺到掌中一滑,紅纓槍兒幾要脫手離去,她連忙攥緊槍桿,往回搶奪。
就在這時,又是幾塊瓦塊飛到,這少女跳躍著閃過,卻瞥見身前一根長棍倏地戳來,卻是受困陷入絕境的嚴振鐸趁機出手了。
剛才,他率領兩人多處受傷,身陷重圍,卻仍舊十分生猛,一條棍棒舞得呼呼生風。
此時,西裝少女沒有絲毫遲疑,而是立即撤手後退,這時,又是一條板凳迎面飛到,她只好繼續後退避開……見事不可為,她只好漸漸退入黑暗之中。
她清晰地看見,她那支脫手的紅纓槍,被拉得在空中連連翻滾,在昏黃的幾片亮光裡翻著跟斗,飛到了屋頂,飛到了一位年輕男子身前,這男子倏地伸手,一下就抄住了紅纓槍。
這時候,就見這男子輕喝一聲,俯身揮動紅纓槍,連撥帶撩,將一壟壟屋瓦,劈頭蓋腦地砸將下來。
巷道窄小,騰挪的空間有限,對方居高臨下,佔盡了地利。好在屋面之人投擲瓦塊,其本意似乎只在隔開爭鬥,並不想傷人,所以,圍堵的眾人好歹得以慢慢退出。
白西服男子忿然戟指著屋頂,厲喝道:“你們是誰?竟敢管這樣的閒事?”
屋面上回答他的,又是幾塊瓦片,他好容易避開,還要再罵,卻聽身後馬蹄聲響,扭頭一看,原來是幾塊瓦片擊在拉車的馬兒身上。
這兩隻馬兒來自中亞,價值不菲。但畜牲受驚,哪裡還顧得了其他,只見它揚蹄拉著車兒,沿著石街嗒嗒的跑遠了。
眼見四輪馬車遠去,白西服男子轉頭一望,見眾人臉上似笑非笑,便霍地一揮手,恨恨地喝道:“兄弟們快撤!”
言畢,他便飛足向四輪馬車追去。
深秋的夜晚長街上冷風嗚咽,這白西服男子飛奔的身影十分瀟灑,看得屋頂上收拾繩鏢的柳慶榮心有慼慼焉。
見領隊的頭目都跑了,下方圍追堵截的幫眾也紛紛撒丫子散開。
恩子夾雜在人群中,竟然無人注意。
嚴振鐸有氣無力的聲音在下言的街道中響起:“喂,屋頂上的三位英雄,能不能快些下來,救死扶傷?”
謝宇鉦帶著柳慶榮縋繩而下,見三人渾身是血,臉色蒼白、搖搖欲墜,連忙上前攙住,扶進汽車,直接送進下關紅十字醫院。
一番檢查,發現三人各有十多處受傷,其中又以嚴振鐸腿上的扎傷最重——醫生建議住院觀察。
不多時,侯四率人來到,卻是阿海已經逃回,向他一五一十地稟報事情的整個過程。
他聞訊大驚,忙匆匆趕到,此時見嚴振鐸三人渾身裹滿紗布,知道定然受傷不輕。
嚴振鐸聲名在外,他本來還打算將他當成一張壓箱底的王牌,在最關鍵時刻再打出去,以便收到奇兵之效。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對頭兩江幫不但不講規矩不講道義,居然還敢在這南京城悍然出手,取人性命!
這兩江幫的幫主樓通,到底是什麼來頭?這天子腳下,國府的地面上,也敢撒野?
醫院走廊的電燈昏暗,將來來去去的身影映得愈發模糊,好像一個個遊蕩在地獄裡的孤魂野鬼。
本來就憂心忡忡的侯四,此時更是眉頭緊鎖,慢慢擰成了一個川字。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內鬼。
對,一定有內鬼!
謝宇鉦三人今天早上回到牛頭山下,知道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這個內鬼如果真的潛伏在自己身邊,那他在青門中的級別不會太低。
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