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兒,雖然像極了頑童們扔出的鵝卵石或土圪塔兒,但他明白,這絕不可能是那樣的石頭土塊。
不等他反應過來,“轟”的一聲巨響,船頭上方三四米的高處,突然爆開了一朵不算絢爛的煙花,震得整個船頭都猛然一顫。
就像是有人掄起一柄無形的大鐵錘,乾脆利索地砸在船頭上。站在船頭上的十來個人,在一瞬間倒下了三四個,剩下的人中有三兩人受傷輕些的,還未來得及倒下,其他幾個人包括那車隊頭領在內,運氣實在太爆棚,他們一干人竟然毫髮無損。
一個夥計模樣的傢伙,正推著車兒走在跳板上,他只來得及感覺後背倏起一陣巨痛,整個脊背都幾乎爆裂開來。
手裡的推車握把兒一滑,幾要脫手,他本能地想伸手去搶,卻連人帶車跌落,重重摔在船體跟碼頭間,他本能地掙扎一下,打了一個滾,然後就再也停不住了,整個人骨碌碌地滾落冰涼的江水之中。
這當兒,岸上又飛下了第二、第三個同樣的玩意兒。
“快跑!”船頭上的車隊頭領見多識廣,見狀哪還有不明白的?他大喝一聲,撒開腿沒命價地就往後艄跑去。攫欝攫
“娘喲!”那公子哥兒也扭過頭,撒丫子就跑,他倆身後跟了三兩個機靈和運氣都絲毫不缺的背影。
第二枚手雷落在了跳板上,滴溜溜轉了幾轉,倏地蹦出跳板——“嘭”!
碼頭上的別三四個人,就沒這個好運氣了。他們在一瞬間受了不同程度的破片傷害,三四個人好像觸電似的,倏地摔倒在地,蜷縮成一團,慘嚎著扭動不已。
第三枚手雷落在船頭上,似乎沒取得任何成果。因為那些還活蹦亂跳的傢伙們,已經遠遠地奔到了後艄。
實際上,它再次體現了自己的威力,直接將船頭上的慘嚎切斷了,變成幾道若有若無的呻吟,在江風中氣若游絲。
事兒遠遠還未結束——因為岸埠上又響起了槍聲。
大木船上的後艄上,陡然響起一陣驚恐的叫喊,伴隨著劇烈的騷動。尾艄的大櫓擺動,大木船戀戀不捨地與碼頭脫離了接觸,慢慢退了開去。
一個倒在碼頭上的傷者剛掙扎著爬起,就被迎頭跌落的厚實跳板砸在天靈蓋上。他來不及發出哪怕一聲慘叫,就被再次拍擊在石碼頭上。
大木船離岸越來越遠,船上傳出大聲的慘嚎和咒罵,不等岸上的三人分辨出具體內容,就被陣陣江風吹散了。
吹不走的只有槍聲,有一聲沒一聲地,仍在持續響起。
起初時,只有岸上傳出星零的槍聲,但不一會兒,大木船上也響起了槍聲,爆豆般連線不斷,好像過年時燃放的爆竹。
船上的長槍威力十足,子彈時不時射到岸上來,在石埠上擦出零星的花火。
如果遇上有膽氣的,現在完全可以憑藉人員和武器的優勢,再次逼近渡頭,來一次防守反擊。
那樣至少可以救回碼頭上的幾個同伴。
但可惜的是,大木船已經完全喪了膽,根本鼓不起應用的勇氣。
這當兒,暮靄愈發濃重了,江面愈發昏暗了,漸漸退向江心的大木船也愈發地黯淡了,漸漸地它就消失在謝宇鉦三人的視野裡,好像一個從來沒真實存在過的一個夢,被深秋江邊的晚風吹得了無痕跡。
最後悔的,莫過於岸埠上的謝宇鉦。
早曉得會有這樣的結果,那就應該讓車隊全部下到碼頭上,然後再行攻擊。
——那樣就能一鍋端了!
“這樣……就贏了?”恩子和小李兩人開了幾槍,在謝宇鉦示意下停了火,面面相覷。
槍聲徹底停了,下方響起不絕如縷的呻吟,在江風中斷斷續續。
謝宇鉦站起身,給大柯爾特換了一個彈夾,瞥了瞥仍趴著發呆的兩個同伴,笑道:“恩子,李子,我下去打掃戰場,你們在這上面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