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說的老師,就是學堂裡的先生吧?”
“是呀。就是學堂裡的先生。學堂裡好多先生的。”
“魚兒,能進學堂真好!”
“……”
“魚兒,你看哈……我們都這麼熟了,我都還不曉得你來自哪裡呢?你能告訴我麼?”
“……”謝宇鉦心裡瞬間百回千轉,該怎麼回答呢?說謊有些對不住,但要是說實話,她能相信麼?
想了想,他看著她的眼睛,他誠懇地道“我們那裡呀”,他腦海裡現出21世紀的樣子,“我們那裡,日子雖然也不算頂好,但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人人有書讀……跟你們這兒相比,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吃,人人有書讀?”俏飛燕聽了,眼睛一亮,“這世上,還有這麼好的地方?”她似有無限神往,“這、這個地方……它、它在哪兒呢?”
“它,它在……”謝宇鉦聞言,不由語塞,他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見他面有難色,俏飛燕意外之餘,臉上迅速黯淡下來,片刻後她淡然一笑,安慰道:“沒事兒,魚兒。我就隨便問問。這麼好的地方,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去的!”怔了怔,又道,“這我曉得,嘿嘿,我曉得呢!”
“不,不是這樣的……”謝宇鉦感到有些解釋不能了,“我只是,只是不曉得該怎麼跟你說,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我來到這個時代,是沒辦法解釋的。”他感到自己一開始就犯了一個錯誤,自己就不應該接她這個茬。
“來到這個時代?哪個時代?”俏飛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眉頭皺起,“魚兒,平日裡總聽你說南京南京,莫非,你就是從南京來的麼?”
“對,我、我是從南京來的。”
“想不到……想不到南京竟然這麼好,”俏飛燕聞言滿心歡喜,眼裡亮閃閃的,“魚兒,我們關係不錯吧,你、你可以帶我們去南京麼?”
“可以呀!不過,我來的地方,不是現在的南京!”
“不是現在的南京?”俏飛燕一怔,很顯然,謝宇鉦的話,讓她越聽越迷糊了。“魚兒,你怎麼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那、那它,是什麼時候的南京哪?”
“它,它是……,嗯,哎呀,這怎麼說呢?”謝宇鉦看著她,苦笑了一下,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這樣說吧,它是明天的南京!對,就是明天的南京!”
“那好啊,那明天我們就去南京!”
“……”
俏飛燕兩手託著腮,明豔的臉上露出笑容,過了一會兒,忽然她想起了什麼,皺眉道,“哎呀,不好,明天、明天……我們還不能去南京,明天我們還得回山寨呢……阿哥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呀。”
謝宇鉦哭笑不得了,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笑了笑。
俏飛燕看著謝宇鉦的表情,忽然意識到,謝宇鉦是不是不歡迎自己去南京?心裡莫名變得酸溜溜的,見他尬笑,轉念一想,也許,他是在發愁……這帶著自己一干人,怕跟家裡不好交代罷?這麼一想,她忽地便又樂上了。
好容易止了笑,她忽然心痛地顰眉道:“魚兒,你們南京來的,出手可真大方,給大家做了那麼多衣服,還有那個……那個什麼旗袍,布料那麼少,價錢卻那麼貴——這贛州城裡的生意人,太也不實誠了。”
“不會呀。我覺得很公道。”謝宇鉦見她滿臉肉疼的樣子,不由得好笑,“那旗袍,我還擔心一般裁縫做不了呢,不過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忽地他想起什麼似的,追問道,“哦,對了,你試了嗎?合不合身?”
“除了那件旗袍,其他的我都試了,還挺合身的。”
“為什麼不試試旗袍?明天就要回山了,快試。現在就去試!”
一刻鐘後,房門被無聲推開,俏飛燕窩在門口處,不肯進來。
“喂,快進來,扭扭捏捏做什麼呀?真是的。這房間裡又沒有旁人,快進來!”頓了頓,謝宇鉦玩心大起,加重語氣嚇唬道,“再不進來,老子可要動手拉了,三更半夜的,看你好意思不?”
“別,別那麼大聲,盧婷睡了。”俏飛燕順從地邁了進來,轉身將房門合上,然後轉身款款地走了過來。
這是一套夏天穿的短袖旗袍,無論是款式還是布料,都非常地清涼。旗袍上綴著幾株葉子田田的蓮,有開的正盛的,有含苞欲放的,還有的好像在沉睡……這些蓮們,大多參差在腰膝之間,只有其中一朵站得較高,像俏飛燕的身形一樣亭亭玉玉,那將放未放的茁壯花瓣兒,溫婉而傲然地挺立著,楚楚動人。
謝宇鉦看得呆了。
俏飛燕見他一下子目光灼灼,好像兩團燃燒的火,她的身體迅速變得不自然起來,想要轉身逃走,但卻怎麼也邁不動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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