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繼業苦笑,勉強拱拱手,問道:“兄弟貴姓啊?你也是出門求財路的行商?”
那人瞧著也就三十歲左右,點點頭,抄著沙啞的嗓音應道,“是啊,我姓黃,是從福州府過來的。原本想到北邊的州府去走走,把貨物賣掉換些藥材和新鮮東西回家。哪裡想到,剛走到這裡就扛不住了。水土不服,差點兒要了半條命!”
邰繼業也是哭笑不得,換了個比較舒坦的地方靠著。
“我也是啊,黃兄。我姓邰,家住屯河衛泰安縣,第一次來咱們南邊走動,帶了一些羊絨織品,想著換些茶葉和絲綢之類回家呢。不想也撂倒在這裡了!”
他把羊絨織品四個字咬的很清楚,果然,黃老闆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追問道,“你們屯河衛已經挨近邊關了吧?羊絨織品是什麼,羊絨是從關外草原來的嗎?”
邰繼業像個毛頭小夥子被誇讚了一般,格外“興奮”,得意的同黃老闆介紹起來。
“黃兄,你猜的不錯。我們家裡把邊關外買回來的羊絨仔細處置後紡線,又用特殊的編制之法編成了不少的坐墊兒一類,不但柔軟保暖,而且花色十分難得,但凡女子看了,就沒有不喜歡的。
“而且這羊絨線還可以做編織貼身衣褲,冬日穿在裡面,保暖還不臃腫。想必讀書的官人們會極喜歡!可惜,我這次走的急,只帶了一套衣褲,以後再過來倒是能多帶一些。”
黃老闆聽得越發感興趣,就試探著說道,“我這次也帶了一些好東西,除了茶葉之外,還有我們那邊近兩年流行的糖水果子,就是把果子在糖水裡煮熟,密封在罐子裡,可保半年不腐壞。
“什麼時候想吃,開啟罐子就能吃,而且果子比新鮮的還要鮮甜。這東西在我們那邊不稀奇,畢竟一年四季都有新鮮成熟的果子可吃。但換到你們哪裡,一定會被瘋搶。”
邰繼業聽得也是心動,但他卻不肯露怯,被人家佔了上風,於是他就裝作愣頭小子的模樣,不在乎的搖頭。
“原來是糖水果子啊,到底不如新鮮的好吃,富貴人家不會喜歡。你運過去,怕是要白費力氣了。”
誰都有傲氣,特別是在同行面前的男人。
黃老闆聽著這話刺耳,立刻就道,“我還帶了不少苞谷種子!這苞谷是從海外傳來的,在我們福州府傳開也就兩三年,產量比高粱和穀子高太多了!你們北邊地力更好,說不定一畝地都能翻倍!”
邰繼業的手藏在被子裡,激動的握成了拳頭,直覺告訴他這個苞谷絕對是個好東西!
但他還是極力穩住了神色,只帶了幾分驚奇問道,“我們那邊雖然地力好,但是也冷得早。怕是這個什麼苞谷沒成熟,霜凍就下來了!”
黃老闆氣的翻白眼兒,都有些後悔同邰繼業搭話了。
但事情說到這裡,已經不容許他退縮了。
他當即就喊了外邊熬藥的小廝去取一把苞谷、一罈子糖水果子。
邰繼業也是坐了起來,笑道,“黃大哥真是爽快人,那我也把帶來的羊絨墊子給你看個新奇好了。”
說著話兒,他也喊了門外的邰永安,“大侄兒,你回去商隊把咱家的羊絨墊子一樣取一對兒。對了,那套羊絨衣褲也抱過來!記得一定包裹好了,別弄髒了。”
邰永安第一次熬藥,差點兒把眉毛都燒了,這會兒正手忙腳亂呢。
聽得這話,他立刻說道,“那我讓瑞陽過來幫忙熬藥,正好把東西帶過來,我看著車馬!”
邰繼業擺擺手,他就跑了。
黃老闆病了兩三日,已經脫離了商隊,貨物也不多,就借了這醫館的庫房暫存,所以東西很快就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