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天邊露出一縷銀白,便知這日將是個晴陽吐露的好天氣。
中軍大帳裡聚滿了人,冷山和黃奢、惠景和是一直在此的,王彥才和陳巍兄弟是聽說陸歸堂情況不好匆匆趕過來的。
床榻前,顧謹收了陸歸堂心口上最後一根銀根,而後微微嘆了口氣,不著聲色的替他捏了捏被角。
“惠小將軍,借一步說話。”
她未理旁人,自起身出了營帳,惠景和在後頭默默跟上。
二人行到帳外,正趕上第一縷陽光灑落人間,照亮四周山巒溫潤,似吐露了多年的一汪春水。
惠景和抿了抿唇,未等顧謹開口便先言歉意:“是我不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說,還想要一心自裁,累的鹹王殿下急催內力救我。”
眼前的少女未回身,只又傳來一聲輕嘆:“這些事情你等殿下醒了自去同他說便是,你們之間的私怨,我是不插手的,只是殿下這傷勢要睡幾日,你也急不得。”
惠景和愣了愣,顯然顧謹的話令他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顧謹叫他出來是看鹹王因自己受傷,所以要興師問罪來的,怎的竟不是為了這事?
不止如此,顧謹似真就半點不關心他與鹹王的私怨,他還以為二人既為伴侶,之間便水乳交融,竟沒想過原來並不是陸歸堂的所有事情顧謹都會插手的。
惠景和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嘆,這世間竟有這般拎得清的女子。
他問:“那顧小姐叫我出來是想要問什麼?”
顧謹這才回身,那晨輝散漫,落在她的眼角眉梢,她背光而立,只覺得髮絲隱隱泛著金黃。
雖是一身男兒衣衫,卻儼然是個清然少女。
她的聲音依舊覆著清雪:“是我有求於惠小將軍。”
惠景和微微側首:“你說。”
“自你被黃當家綁上定州山,定州便與外界斷了聯絡,殿下與汴梁城的所有訊息脈絡全部被切斷,不只汴梁城,就連朔北的訊息我們也不知情。”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眼眸中浮上淺淺的擔憂,“你也知道,我父兄皆在朔北,戰況如何,我心甚憂。惠小將軍曾為汴京守備,想必即便背後失了寧國公助力,也有法子打探到朔北的訊息吧?”
惠景和這才瞭然,顧謹大義凜然之態險些令他忘了她不只是智謀過人、可在軍營之中護一方百姓的謀士,還是顧疆元的女兒。
他終究是稱呼她一聲“顧小姐”的。
這些日子陸歸堂心裡隱忍,藏著對國舅逝去的悲慟,顧謹卻也一樣藏了心事。上一次她與顧好眠在定州城外匆匆別過,顧好眠言語有異,她事後多番猜測,卻百思不得其解,卻又逢定州事亂,連黃奢也打探不到北疆的訊息。
惠景和連忙應下,“我營中有將領隨顧元帥一同出征,尚有聯絡渠道,此事就交給我,不出兩日就有訊息。”
顧謹聞言感念地笑了笑,連同眉眼都渡上了欣喜,可見她對父兄擔憂之深。
這兩日過得頗為平靜,陸歸堂既昏睡著,柴昱等人也不好作主處置黃奢和山匪們的事情,便依舊讓人都住在軍營中。
兩日後,惠景和帶了訊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