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聞及此言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陸歸堂答的會是此話。
卻聽陸歸堂的聲音還在繼續:“我身為今聖嫡子,母親又是中宮皇后,舅舅手握兵權,看似活的風光無限,可從小到大,我過得並不風光。”
陸歸堂的聲音不見平日裡的散漫,反倒是沉穩的令人吃驚。
“我自知嫡子身份全部來自於母家與外戚,我生性不羈,卻要學著隱忍,心有大志,卻又要裝作雲淡風輕。不然……你以為我還能安安穩穩活到今天嗎?老實說,我很羨慕你,你非元帥府嫡女,卻能夠衝破世俗的束縛,活出你該活的樣子。又或者說,在你一腔堅韌的背後,我看見了內心深處深藏的自己。”
顧謹心頭一滯,並沒有想到陸歸堂故作懶散,竟是守拙之舉。
她想起來陸承修幾次三番遭遇暗殺之事,那便是不守拙的後果麼?
生於皇家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這一點顧謹心中很清楚,可她也同樣清楚陸歸堂以後的命運。
若不能逆改天命,志向此生難成。
顧謹抿了抿唇,深斂數日鋒芒的少女再一次開口,驚了破天之雪。
“阿堂,你終有一天,要摘下所有的面具,用你那顆心,破天下局勢,成此生大志。”
陸歸堂的嘴角忽然一凝,眸光中的天雪消散,繼而升起的,是一如往昔的懶態。
這是她又一次喚他“阿堂”。
陸歸堂輕訕一笑:“那路太遠,如何行,如何走,我很惶恐。”
“我會和你一起。”
少女的聲音不大,卻讓陸歸堂眸光再次閃亮。
她剛才說什麼?她會陪著他一起,現此生鋒芒,行此生之志?
“你願意?”
你願意陪著我,願意做我的鹹王妃嗎?
顧謹眸色淡淡,明白陸歸堂問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淡笑著搖了搖頭:“這些事情,我之前沒有想過,你要給我一些時間。好麼?”
所謂志同道合,顧謹既然明白了陸歸堂今生的志向,自然願意窮她此生之力,助力於他。
這跟她嫁不嫁他沒有關係。
陸歸堂點了點頭,顧謹的意思,他聽明白了。
老實說,陸歸堂的心裡有些失落,但也有些欣喜,這下子理清楚了自己心緒的人成了顧謹,理不清楚的反倒成了陸歸堂。
“好,我等你,上元節,去看花燈好不好?”
今天是小年,再過幾日便是年關,顧謹如今手握元帥府的管家對牌鑰匙,府裡會有很多事要她去打點,二人沒有合適的機會能夠見面,但過了年便是上元節,家家戶戶的女眷都會出門看花燈,那是個好機會。
顧謹笑著點了頭,應下了此事。
……
這日丞相府的宴席散的頗快,席間出了尹家七小姐險些墜山一事,眾人都覺得有些人心惶惶。
賓客們走得快,只覺得以後這等官宦人家的宴會還是不要參加了。
顧謹依舊未與顧好眠同行,賓客們離開以後,她在丞相府稍稍滯留,只因還有事情要與衛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