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相生的手腕上,正夾了一塊散碎的白蘑菇,燭火映襯之下顯得油亮美味。
衛丞相幾人面面相覷,他們已經聽顧謹說過這叫白毒傘了,只是聽陳相生這般嚴肅的口吻再說一遍,心裡忍不住還是有些微顫:這東西,可就差一點兒入了他們的口。
但他們還記得顧謹之前說的另一句話:尋位得住的太醫來是為了問一問這白毒傘產自何處,如何能得。
衛毓川抿唇,清雪容顏也顯得嚴肅了幾分。
“陳太醫,敢問這白毒傘可是汴梁城裡頭就有的?毒性又如何?”
陳相生聞言放下手中的筷子,皺眉,似在腦海裡千萬醫理知識中找尋關於白毒傘的片段。
“這不是汴梁城裡可以尋得的東西,我也不過是幼年期隨先父出行時見過,若非親眼見過一次,還真不相信汴梁城裡會有此物,這是南方才有的東西。而且,這白毒傘裡含有劇毒,莫說這麼一塊,只要人吃上這麼一小口,恐怕就難救了。”
顧謹未見過此物,只是在書中得知,所以之前猜測起來比陳相生要大膽的多。但也幸而有個太醫在此,不然他們恐怕無從得知這白毒傘的具體習性是怎樣的。
但大貞地界開闊,地大物博,陳相生所說的“南方”二字的範圍實在是太大了。
衛丞相幾人幹瞪著眼不說話,都等著聽陳相生說些更有用的訊息出來。
陳相生沒讓他們太失望:“白毒傘喜歡潮溼的地方,且摘下來幾日就會變得不新鮮了,所以這些白毒傘不會是從太遠的地方運過來的。若要尋得,得往永州、安慶府、南冀尋找。”
這幾個地方,都在汴梁城以南。
顧謹點點頭,明白了他話裡的含義。大貞地界開闊,安慶府往南還有許多州縣,但白毒傘採摘下來過不了幾日就不新鮮了,所以定然是從汴梁相鄰的州郡運過來的。
話到這裡,眾人便都想明白了。
衛毓川忍不住一個瑟縮:“父親,這人千里迢迢運一筐毒蘑菇來……”
話未言盡,意思卻已經明瞭。
幕後之人千里迢迢將這一筐毒蘑菇運進了丞相府的廚房裡,只為了毒殺衛毓川一家三口,幕後之人該有怎樣的人力物力和城府,又是怎樣膽大的人,敢如此堂而皇之毒殺朝廷命官一國宰輔?
此廳離庭院隔了外廳,但幾人還是感受到了這悽風冷雨所穿進來的森森寒意。
汴梁城裡,有個權貴之人想要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