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疆元遠在邊關,戰事吃緊書信不通,顧謹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聯絡不到他父親。
但她卻並不著急,只笑著說:“妹妹泡茶沒錯,錯在你摘了我種的花,再退一步,就算那些花不是我種的,也是一份生靈,妹妹該心存良善才是。”
顧湘聽了這話,一雙手氣得顫抖起來,她指著顧謹,直罵:“好啊好啊,如今父兄不在家,你倒是長了本事,敢這樣同我說話!”
何氏在一旁兀自驚著,乍聞自己女兒說的話卻也嚇了一跳,“湘兒!”顧湘雖是嫡女,又有自己這個母親庇護,可那顧謹說到底都是她的庶姐,這般說話,豈非要落下那以下犯上的口舌?
想到以下犯上這個詞,何氏眼眸忽然一亮,心裡頭來了主意。
“你這小孽障,今兒是主母在此用膳,你冒冒失失闖進來,不只毀了這一桌飯菜,還動輒吆三喝四,你真是以下犯上!”
以顧謹庶女身份,冒犯當家主母!
顧謹微微斂目,要是放在從前,她定然會低眉順目,絕不敢冒犯嫡母與嫡女,但如今不同。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顧將軍府裡的小庶女,而是經歷了宮廷風雲,看遍了宦海沉浮之人!
“母親要這麼說,那謹兒就知錯了,謹兒自請去祠堂罰跪。但……妹妹也算是與長姐頂嘴,不知又要如何罰?”
何氏一頓,竟然真讓她扯到自己女兒身上了。
不待何氏說話,顧湘就急了眼。
“你這小賤人還有臉自稱長姐?當日若不是你娘那不要臉的進了我家門楣,我便是顧家嫡長女!你還說我頂嘴,我便是打死你也使得!”
“湘兒!”
何氏本想順著顧湘的話茬子羞辱顧謹,卻被逼無奈呵斥了顧湘,只因那庭前來了人。
顧謹順著何氏的目光往外看,忽然一怔,她險些忘了,自己還有個祖母。
顧家老太太在汴梁城裡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乃是當初兵馬大元帥的嫡女,後又嫁給了顧老將軍,老將軍故去以後便是她的兒子顧疆元挑起了邊關大梁,遍京城裡的人都說顧家老太太是那女中豪傑,將門虎女。
顧謹年幼之時有一段承歡膝下的日子,後來老太太身子骨不大好了,她這才搬回了自己的院子,雖然時常得祖母眷顧,可惜嫡母強勢,往往遠水救不了近火,這些年裡便是祖母在家裡也沒免了受欺負。
但顧謹心裡頭卻是感激祖母的,她年幼之時耳濡目染,在祖母身邊聽了幾耳朵兵法,成為了她日後皇宮裡頭爾虞我詐裡保命的真言。
“呦,怎麼驚動了母親過來?”
何氏從來都是個兩副面孔的人,顧謹面前她是那強悍嫡母,老太太面前卻又成了個乖巧兒媳。
老太太看了一眼屋裡頭的情景,登時就明白了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動聲色,自去屋裡頭坐下,聽何氏委委屈屈哭訴一番。
“母親,兒媳知道您素來是疼愛謹兒的,可嬌子如殺子,她今天敢如此衝撞兒媳,實在是以下犯上,還請母親不要偏袒才好。”
顧謹在一旁冷眼看著,說的分明是她的事兒,她卻渾似個局外人。上輩子,何氏和顧湘就是這樣哭哭啼啼地在顧疆元和祖母面前裝可憐,聲稱朝堂動盪想要保住家族就得有所犧牲,這便將她送給了陸承修,從此她一生孤苦,家族遭禍。
上輩子看不清楚,這一世她卻看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