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昌二十三年,秋。
顧府,大將軍顧疆元在汴梁城的府邸。
三小姐顧湘正在院子裡頭摘菊花,今年菊花開的異常好,黃的像那樑上嬌鶯,紫的像那暮色琉璃,襯在這庭堂山湖之間,成了秋日裡最豔麗的顏色。
堂前有燕啼喃,秋霜已至,它們卻不肯離開這鼎盛之家。
“三小姐,這花開的正好,您怎麼都給摘了?”說話的是個小丫頭,名叫雲絛,是二小姐貼身的丫鬟。
顧湘睨她一眼,手上摘花的動作卻不停,“本小姐在自己家摘朵花,哪兒輪得到你插嘴。”
雲絛抿了抿嘴,沒敢開口頂撞顧湘,可心裡頭卻是一百萬個不服氣。
老爺是個武將,常常在外征戰,園子裡的事他一概不管,虧得二小姐有雅緻,在這院裡栽了菊花,年年都盼著花開要看的,如今都被顧湘摘了去,可又要小姐傷心好一陣子了。
小姐也可憐,從小到大身子一直不好,天剛涼的時候又染了風寒,這些日子病情越來越嚴重,如今什麼時候好了想看一眼菊花也看不上。可嘆小姐一個庶女,又早早沒了母親,哪裡能在這嫡小姐面前說話,回回受了欺負,都要打落牙齒活血吞。
這般想著,雲絛已經回了晚窗閣,二小姐顧謹住的院子。
小姐這兩日總睡,每到傍晚都要燒起來,她便要依著大夫說的為小姐擦擦身子。
那帕子剛搭上顧謹的額頭,雲絛忽然一喜。
唉?燒退了!
雲絛歡喜不已,正想著再去找大夫,卻聽床上那人嘟囔了一句什麼。
“小姐,您醒了?”
顧謹眉頭動了動,睜開了那雙含著秋霜的眸子。
“雲絛?”
顧謹的神情很驚喜,“我,我果真見到你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雲絛在自己進冷宮那一年被皇后姜氏杖斃了,算算時日已經去了三四年,想不到黃泉路上還在等著自己。
雲絛聞言卻愣了愣,“小姐,您說什麼呢?該不是這兩天發燒燒糊塗了吧,不行,我得去找大夫!”說著,小丫頭就要出門去。
“等等!”顧謹聞言一驚,“你剛才……叫我什麼?”
小姐?入宮之後她不是都叫自己娘娘的嗎?
雲絛卻不知道小姐這是怎麼了,只當做是她病了幾日,燒的腦子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