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完臉,就聽到有人敲門。我嘴上急忙應了,走過去開門。門剛開啟,一身紅衣的沈風月便迎面進了屋,直接走到屋內的圓桌旁坐下了,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
我搞不清楚他的意圖,之後無奈地看了看凜和凊。這二人如門神一樣一左一右地立在門邊,毫無表情。我撇嘴,算了,這兩個冰塊臉問了也是白問。
我回到屋內,在沈風月對面坐下,皮笑肉不笑地道:“沈公子,您這又是唱哪出?”
還不待他回答,便有夥計端了托盤進來,恭敬地將一碟碟精緻小菜擺上了桌,最後奉上的則是酥餅和清粥。“二位請慢用。”說罷,夥計便退出了房間。
我腹誹:這傢伙一早就起來折騰,竟到現在還沒吃早飯。
他拿起筷子,朝我遞來。“怎麼?吃都不會了?”
我一把奪過筷子恨道:“沈風月,你不損我會死嗎?!”
他似是被我愉悅了,輕笑著夾起一塊酥餅,不由分說地就塞到了我的嘴裡。“吃飯。”
我想開罵可嘴卻被堵住了,只好瞪著他奮力咀嚼起來。
他見我如此,面上笑意竟是更盛,卻是不再說話,慢條斯理地開吃。
一頓飯終於吃完,可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我佯裝嫌惡:“沈風月,你怎麼還賴在這裡?”
他輕笑出聲,很是愉悅的樣子。“你以為本公子是這麼容易就能打發的嗎?”說著他從袖中掏出我昨天交給他的那張銀票。“你的這點兒銀子,用來付本公子的一頓飯錢都尤嫌不夠,還好意思說是對我的補償?還說什麼有緣日後再還,日後你若是像躲凌念空那般躲著我,我找誰去?我這人啊,欠別人可以,可絕不允許別人欠我!”
我暗自咬牙:這個沈風月果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那你想怎樣?”
“我想?……”他挑了挑眉,眼睛滴溜溜地在我的臉上轉了一圈。“我自然是想你同我回北離,把該還的換完了再走。”
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沈公子,是您親口說我又笨又醜,讓我跟著您一同回北離,您不覺得礙眼嗎?”
“誰讓你欠了我呢?”沈風月一臉無賴模樣。“怎麼樣,跟不跟我走?”
我冷哼。“公子當初可是說過會讓我心甘情願地跟你走,難不成你那話不做數?”
“自然做數。”他望進我的眼睛。“你只要跟著我,我保證你再不用頂著一張假臉,東躲西藏,毫無自由地過日子。在我身邊,你便能堂堂正正地活。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去你想去的地方,除了同我回北離這一件事之外,我不會限制你分毫。那人無論如何都給不了你的自由,我來給。包括現在的這個選擇,也完完全全交給你來做。”他的眸光一點一點柔和起來,盡是誠摯。“所以,你的選擇是什麼?”他耐心地問,話語中沒有絲毫的催促或是威逼之意。
我本以為沈風月會像凌念空一樣將我至於兩難境地,逼我做出他希望的選擇。可是他沒有,他只是在輕聲訴說,沒有脅迫。他甚至知道我最渴望的是什麼。
自從來到這裡,我便處處受那人之限,毫無自由可言不說,甚至還要遮掩真容,改名換姓。這樣的生活雖不過月餘,卻是令我倍感窒息。我本就是嚮往自由之人,在過去的三十多年人生裡,我也始終將自由放在第一位。而遇見凌念空,我被剝奪的卻也是自由,這也是為什麼我即便是再難過,也還是執意要離開他。
本以為在他們這些循規蹈矩的古人當中,是不會有人理解我這種對自由的急切渴望,不想沈風月卻是懂了。哦不,我忘了,沈風月本身就是個生性灑脫的男子,所以他才會懂……
“我……可以信你嗎?”我的心漸漸柔軟起來,低喃著問他。
他微笑。“我想,你自己知道答案,不是嗎?”
我回他一個微笑。“謝謝你,沈風月。”
他輕輕摸了摸我的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