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幸,我生病了……
我的腮幫子鼓的很高,老師把我調去了最後一排,但是這最後一排也只有我一個人做。
我靠著後面的黑板,剛開始還覺得很酷,為此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被特殊對待了。媽媽拿了口罩為我遮住了鼓起來的腮幫子,像電視劇裡生病的小孩子一樣被同齡人注視著。
漸漸的,就覺得他們的眼神有些讓人不舒服,我想小秋肯定也被這些人這麼盯著看過,因為一旦有什麼與眾不同就會被這麼盯著看。
但是媽媽告訴我這是會傳染的,所以我不能跟小夥伴說話,得離他們遠一點。但是他們覺得我很不一樣,還是會靠近我,老師說了很多遍都沒有用。
最後,我被要求停課回家……
我回來時覺得很棒,可沒到幾天就很不適應。小秋和幾位小夥伴也會來我家樓下跟我招招手,但是我覺得這麼繞一段路不安全就讓媽媽幫我帶話下去,他們也就沒來過了。
後來的後來,壓抑的有些讓我難受,我就習慣趴在桌子上想很多事情,有想過去有想現在也有想將來。
我喜歡盯著看玻璃櫃裡魚,看它們各種游來游去的姿態,柔軟的魚尾近乎透明,我會偶爾在合適的位置敲玻璃門,看它們驚慌失措的樣子。後來也膩了,也會看看書,奧數書我也拿來琢磨了。
印象特別深刻的是那個三點半的下午,八月份的星期四。
在我還沒有睡醒的時候就聽見了模模糊糊的對話,但是我並沒有理會。直到有人把我的手包起來,我能清晰的感到尖銳的東西刺到我的手背。
我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影與舊時天天思念的人影重合在一起。
“爸,爸爸?!”我掙脫的把手從他那裡拽了出來。
我本來想裝作很淡定甚至面無表情的樣子,可是低下頭時,眼淚卻不合我意的奪出了眼眶,我很用力的咬住下嘴唇可還是控制不住肩膀一抖一抖的動作。
我鼻子酸的讓我有些呼吸困難,爸爸握住我的肩膀,我往旁邊一甩就很沒有出息的哭出來了聲音。
爸爸把我抱緊在懷裡,我怎麼掙扎都沒有逃脫。
“對不起啊寶貝!真的對不起!爸爸向你道歉!”爸爸的聲音很小,也像是被什麼東西嚥到了一樣。
我再也沒忍住的大哭了起來,我捂住自己的眼睛拼命的想止住眼淚,可它就是從我的指縫間裡漏出來!!
媽媽進來讓爸爸先出去,媽媽她抱住了我,她拍著我的背。
“寶貝別哭,注意你的腮幫子不能哭這麼厲害,別哭別哭,爸爸他回來是不會再走的,我跟爸爸已經打算和好了,以後約定陪你一起長大!因為你生病媽媽上班沒辦法好好的照顧你,外公外婆年事也大了,不能麻煩兩位老人家,鄉下也沒有那條件可以幫你看病……”媽媽的眼眶也紅了,說話一頓一頓的,強忍著淚意。
我在媽媽的安撫下好了很多,可是我還是很不習慣去對待一個好幾年沒見過的陌生又親密的人。
“嗯嗯,我知道了媽媽”
媽媽幫我把鞋穿好拉著我的手走去房間,我看見爸爸在窗戶口吸著煙,看著他的背影就覺得有些滄桑,爸爸見我出來就馬上把煙掐滅了。
他向我走進,我下意識躲在媽媽的背後,爸爸他頓住了腳步,現在想起來肯定有些傷到他的心了。
媽媽把我拉了出來,我看了爸爸一眼,他以前也會留一點點的胡茬用來扎我的臉,他看起來沒有變化又好像有很多變化。
媽媽跟我說今天就要去醫院掛水打針,我本來還挺害怕的,都是看到爸爸就莫名增加了安全感。
我們一路無言,因為爸爸跟我說話我也沒有很熱情的回應他,後來裝作很累的樣子趴在媽媽的大腿上閉著眼睛冥想著。
後來到醫院,爸爸去了掛號我就跟媽媽坐一起,媽媽她從包裡拿出我最愛吃的巧克力,我也提不起興趣。
護士推著小車走到我面前喊了我的名字,媽媽把我的袖子擼了起來。爸爸握住了我另外一隻手,我害怕打針扭動會撮到別的地方就不敢亂動,直到現在我都懷疑我爸是看準了的。
護士往我手臂上挑起了一個水泡,我們全家都盯著那個針孔看,我明顯感覺到了我身邊兩位家長的心疼和比我還難受的心。
媽媽是皺著眉頭嘴裡不停發出抽氣聲,爸爸則是很用力的握住我的手,這讓我覺得nothing~無所畏懼了。
爸爸媽媽因為我有了很多的對話,能察覺出來他們已經和好了,我心裡還感激著這個病呢。
約莫幾十分鐘過去了,手臂上的水泡也消了下去。
護士才在我的手背上紮了針,等都弄好了以後,我知道爸爸要跟我說很長的一段話。
爸爸坐在我旁邊,媽媽抱著我。
“寶貝,我希望你可以原諒爸爸,爸爸這次是真的做錯了,爸爸現在回來就是為了取得你和媽媽的原諒,現在不原諒也沒有關係,來日方長嘛!”爸爸還是握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