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通往聚雲縣的官道上,一個年輕人正對身旁的一個老者說著一些很平淡的話語,那番模樣倒像是自言自語,一旁的老者也沒正經在聽,只是接過年輕人遞過來的酒壺笑著喝了一口,然後丟出那隻被喝得點滴不勝的酒壺,一邊笑著一邊拍手唱道:
“走呀走一路走,
跨山過河一聲吼,
叫那賊首身顫抖。
往去多少歲月經年,
皆在生死渡口,
不怕山高路遠,
求得一口飽飯,
奈何生子如牲畜,
一朝灰飛煙滅了。”
...
“一朝灰飛煙滅了!”
臨了加上的這一句,唱的格外撕心裂肺,且尾音拉的極長,倒是叫往來路人投來許多目光。
身旁聽著蓬頭垢面的老者唱的話語,臉上並未有動容之色,只是輕輕擦去老者嘴角上沾染的酒漬說道:“不消半個時辰就能到聚雲縣了,爹,等到了聚雲縣再去買一壺最好的酒。”
“買酒?老子要喝酒!”老者頓時來了興致,“快去給老子買酒。”
“往前再走一會就能給你買酒了。”年輕人解釋道。
“廢物,快給老子酒喝,老子要喝酒!”老者見要不到酒,開始咒罵起來。
年輕人只是輕輕拉起老者的手臂,往前走去。
到了聚雲縣,看著與往日生活著不同的地方,年輕人終是重重撥出一口氣道:“來了,來吧!”
很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和身旁還在咒罵著的老者倒真像是一對父子。
年輕人的步子快了些,急著先去衙門看一眼自己將要就職的地方,雖說聚雲縣也所屬大同郡,但年輕人顯然並不知道府衙在何地,雖說大多縣衙設定都在城中方向,但年輕人顯然不想浪費過多時間,必須得先安頓好身旁這個一直在咒罵不停的老者,轉頭輕聲道:“爹,你且安靜會,你安靜一會我就給你買酒喝。”
老者像是聽懂了,拍了拍手,停下咒罵。
此時站在聚雲縣的周申目光掃過過往行人,側身避開一輛牛車,朝著身前不遠處一個身穿青色衣裳的男子走去。
青衣男子身上的衣袍像是剛剛做好,穿在身上很是合身,只是此時衣袍上沾染了些灰塵,男子正在很是細心的拍去,見到朝自己走來的年輕人,青衣男子疑惑抬頭望了過去。
周申走到青衣男子身邊半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抱拳道:“敢問兄臺,不知去往縣衙該怎麼走?”
青衣男子一笑,頓時露出兩個酒窩,道:“穿過這條大街,一直往東走個一盞茶的功夫便能看到了。”
周申抱拳謝道:“多謝兄臺。”
青衣男子笑了一聲,臉上顯現出的兩個酒窩,讓這個男子顯得格外老實淳樸。
雖說面前這位青衣男子看著憨厚模樣,但周申目光掃到他背後揹著的那個巨大木匣,心中生出不知從何而起的驚顫,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周申聽著這一口地道的大同口音,對那個揹著木匣的男子倒是沒有生出什麼壞的觀感,來到熟悉卻又帶著些外地的陌生,心中卻也不由有些激動。在眼前這位高大的青衣男子很是細心的指了路後,對這座聚雲縣徒增許多好感。
青衣男子目送問路的年輕男子離開,此時的他也站起身子朝著年輕人來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的眼神完全變了,與之前好心的指路人相比,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睥睨天下的世外高人。
一步踏出,便是十丈開外,只是動作如同幻影,身旁的路人倒是沒人察覺到他的動作,再有眨眼功夫,青衣男子已經站在距離聚雲縣外的官道之上了,男子卸下身上揹著的木匣,然後蹲下身子,從木匣中拿出一把刀。
朝著遠處行來的四騎微笑開口:“大同余文再來取太子殿下的命來了!”
“口氣一如既往,只是不知今日你依舊不能殺我!”
陳景蒼輕點馬背,身子騰空而起,手中‘懷明’顫動,一股好聽的龍吟之聲頓時響起,落地之後,負槍站定,喝道:“霸刀,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