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的情境中,陳景蒼心中除去些許牽掛,並未有任何拖泥帶水,走出小院的步子則是穩健十足,楚拔嶽的選擇對於他來說雖然有遺憾,但對於這個答案,陳景蒼心中早就有了準備。
走出王府。
看到今日身著一身白衣的陳蜓竹,頭髮還是做從前裝扮,他微笑開口:“姐,外公不願和我一同回太安,他說他怕看到陳紫東。”
陳蜓竹只是把手中握住的另一根韁繩遞給陳景蒼,然後翻身上了身旁那匹俊秀的棗紅色馬匹,陳景蒼見陳蜓竹依舊還是如此冷淡,也不生氣,上了另一匹黝黑的大馬,轉過頭朝著另一處說道:“聶叔,咱們走!”
不知道何時已經出現在安置小玉兒的馬車上的聶章,陳景蒼對此並未有過多驚訝,聶章只是朝著陳景蒼微微點頭,驅使馬車跟上陳景蒼。
在涼州的待了許多年,如今又在幷州被耽擱許久,今日終是要回到他早就該去的地方,這些年的漂泊著實讓陳景蒼心中有些疲倦,雖然對陳紫東心中還有著不少怨氣,但在外面的時日越久,不知怎得就很想看看他。
當然這樣的情緒陳景蒼並未在外人面前露過一絲,他接著開口說道,“我覺著我那個父皇更加害怕外公。”
“他們怕得是你!”走在前面的陳蜓竹說了這樣一句話,陳景蒼只好尷尬的笑著說,“那還是姐看得透徹,我也怕他們兩啊,從小到大我和劉莽韓初三人哪次見到外公不磕頭行禮,不說你了,小七都不需要朝著外公跪拜,我和那兩人這些年都快成了下跪三兄弟了,姐呀,我是不是更加怕外公?”
陳景蒼躺在馬背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再次輕聲說道,“雖然叫他陳紫東這麼多年,我想我還是有些懼怕他的,總是想著他有一天會變成我不認識的那個陳紫東,從而給我再生一個或是幾個弟弟妹妹。”陳景蒼直起身子,“怕了這麼些年,說實話,我也想多個弟弟或是妹妹好些年了。”
陳蜓竹嘴角有了一絲微笑,她朝著陳景蒼看了一眼,陡然加快了速度,陳景蒼連忙握緊韁繩追了上去,一邊說道:“姐,外公跟我說要我和你生個大胖孫子,他就來太安養老了,你覺著怎麼樣?”
陳蜓竹自是對於這個要求沒做回應,騎馬速度快了幾分,不多一會就來到城東門外,此時城門外多了好些個熟悉的面孔。
騎在一匹渾身雪白大馬上的劉莽,今日穿得很是華貴,這樣的風格才是這些年他驕縱跋扈的模樣,而他另一側的韓初穿著是一身書生服,依舊帶著憨憨的笑意。
陳景蒼沒有想到的是,姻緣宗的胭脂姑娘竟然也來了,站在她身旁的水寧則是一臉恨恨的看著騎在雪白大馬上的劉莽,只是不知道劉莽又對這個姑娘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陳景蒼朝著在場的眾人一一報以微笑,然後朝著劉莽和韓初說道:“怎麼?走著?”
劉莽大笑一聲:“大憨子,你和景哥兒都跟在我後頭吃灰吧!”
劉莽率先騎馬衝出,韓初緊隨其後,陳景蒼也是笑罵道:“你當真是臭不要臉啊,駕!”
三人竟是騎著大馬奔襲出去,而身後的陳蜓竹只是輕輕撥轉馬頭,並未跟上那三人,只是聶章此時竟也不見了蹤影。
原先從太安趕來的三千禁軍,已經率先開撥,三千人的隊伍行動速度並不快,早前就已經收到訊息先行一步,約好在七十里外的紫薇郡等著與陳景蒼匯合。
這三兄弟騎馬奔襲了半個多時辰,這才停下,陳景蒼站在一處山下,看著眼前一棵棵被攔腰斬斷的大樹,朝著劉莽韓初二人說道:“本想帶著竹大王一起上山再去看一眼我孃親的,可昨夜裡我與她說了我心中的一些想法後,她說等去了太安忙完一些事,想再來幷州替我守在這。”
“景哥兒,你去了太安,難不成還想去做那件事?”
對於劉莽的詢問,陳景蒼並未回答,只是眼神深邃的看了那一株株切口很是光滑的樹木,然後輕輕點頭,“那些事,哪能說忘就忘啊。”
劉莽沉默下去,倒是一旁的韓初開口說道:“景哥兒,我總是相信你的。”
陳景蒼盯著韓初的眼睛看了過去,眼神滿是歡喜,說道:“那我可得好好用功了,哦,再過四五日你也該動身去雍州了?”
韓初點頭:“從小到大,在你們身邊待久了,總是覺得這個世道就這個樣,總該出去走一走,說不定真得能混個將軍噹噹,那時候,景哥兒可能就是皇帝陛下了,那時候叫你一聲景哥兒,你還得應著。”
“大憨子這個你可以放心,虎牙拳我已經開始修習了,到時候景哥兒翻臉不認人,我虎牙拳可是要錘爆他!”
“你給我滾蛋!”陳景蒼和韓初同時罵道,然後互相看了一眼,‘哈哈’笑了起來,而被罵的劉莽也是笑得甚是開懷。
這三人終是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刻,他日再見也不知何時。
調轉馬頭的劉莽朝著一個人上山的陳景蒼大聲喊道:“下次再見,景哥兒可得有些太子殿下的威嚴,要不然我看中的那個姑娘真不一定能娶回家。”
“一定!”
“走嘍!”
停下腳步的陳景蒼看著遠去的兩人,嘴角的笑意久久不散,一人再次朝著無名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