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角落裡便有一對小情侶和一個戴著眼鏡身形略瘦的男人。
小情侶合畫著一副浪漫的童話,櫻花樹,長椅以及一本書,一個作畫,一個上色,分工明確,對視間頗有幾分讓人臉紅心跳的情意綿綿。
想來這便是他們結緣的故事,溫茹饒有興味得想。
而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的畫就更有意思,他畫了一個小丑。
釉彩鮮豔的小丑穿著滑稽可笑的服裝,鮮豔的唇勾勒著最完美的笑容,而他的眼神卻是呆滯而空泛。
男人的畫技很好,不是技術不精,自然便是刻意而為。
溫茹安靜的看著,看他在畫上又添了夕陽,勾勒出車水馬龍、高樓大廈以及形形色色的人群,小丑在偏僻的街角認真得表演著,鮮有幾人駐足。
畫中的人臉都是模糊的,灰暗的,畫中唯一鮮明的觀眾大概便是那隻趴在小丑前面小巧的灰黑色的貓,它的瞳晶亮斑斕,映著五彩的霞光。
男人畫了很久,溫茹也站了許久。
那對小情侶早已經離開。
男人始終低頭作著畫,對溫茹的存在毫不在意,溫茹也安安靜靜並不打擾。
直到窗外的天色暗沉,男人放下了筆刷,溫茹在他的桌子上放了杯剛買的咖啡,他看了會兒上面的橘貓,對著溫茹說了第一句話,“你喜歡貓嗎?”
溫茹點頭,又搖頭,“喜歡但不想養。”
男人點頭,“嗯,如果不能好好照顧它便不要養它。”
溫茹點頭,深感認同。
男人喝完了咖啡,整理好畫具,卷裝好了畫,便向外走去。
街上已經亮起了路燈,橘黃色的燈光柔和溫暖。
夜風卻是涼的,吹捲起男人的襯衫,風聲瑟瑟。
溫茹開口問他:“你想好了嗎?”
男人駐足,沒有回頭。
溫茹看他單薄的背脊,他點了點頭,聲音溫和,“嗯,謝謝,再見。”
“再見。”溫茹道,手中的咖啡早已涼了,她這次沒有加糖,醇香之餘入口難免苦澀,也便沒有喝完。
男人的身影從安靜昏暗的走廊走入明亮熱鬧的街道,然後在街角消失不見。
溫茹收回了目光,往畫廊裡走,翩翩站在不遠處,問溫茹,“你看出了什麼?”
“什麼?”溫茹問她,唇角彎出一抹笑。
“除了你的病人,”注意到自己的用詞,翩翩連忙改口,“嗯,客戶,你很少主動跟別人聊天,你在那人身上看出了什麼?他有什麼心理問題嗎?”
翩翩湊過來問。
“那你看出了什麼?”溫茹不答反問。
畫廊今天的客人少,除了溫茹安靜得看男人作畫,翩翩也停了許久,當然她看的是畫技。
“鮮豔和昏暗,以及壓抑。”翩翩點頭,皺眉,“溫茹姐,他有抑鬱症嗎?”
“嗯。”溫茹點頭。
“啊?”翩翩愣了一下,“那,”
“他很成熟,也很理智。”溫茹知道她想說什麼,“他並不需要我拉他一把。”
我也拉不了他。
溫茹心中一嘆。
並不是所有的抑鬱症患者都需要人拉一把。
儘管溫茹是位心理醫生,卻也不能治癒所有人的心理疾病,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願意被治癒。
翩翩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