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鄉,莫緊張,自己人!”
楊宗滿和牛疙瘩頓時裂開嘴露出最真誠的笑容給一干士兵看,在槍林彈雨裡沒死,要是在這裡被人當奸細給崩了,那可真是冤枉死了。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在這幾千裡之外聽到熟悉的川音,幾名川軍頓時放下了槍,露出了最親熱的笑容。
“這兵荒馬亂的,你們這一老一小的在這邊幹啥,怎麼不回四川?”他們問。
“我們是二十六師的,從上海戰場上下來沒多久!”
楊宗滿道,一邊從懷裡摸出路遠在解固基戰死之前簽發的身份檔案給他們看。
“真的是二十六師的弟兄!”
“你們在上海打的好啊,給我們四川人長臉了……”
“老叔年紀這麼大了,應該是在軍隊搞後勤吧?”
“這娃兒有十八歲麼?在部隊跑腿混口吃的吧?你們總也不可能在陣地上打鬼子吧?”
看到身份證明檔案,幾人忙將二人迎進了陣地,一邊讓人去叫連長過來,剩下的人漲紅著臉圍著他們問長問短,比鐵桿粉絲見到了自己的偶像還要激動。
“上海條件艱苦,連衛生隊都沒有,傷兵都沒人管,有什麼後勤搞?”楊宗滿搖頭。
牛疙瘩驕傲的挺起胸脯道:“我前幾天滿的十七,當兵兩年了,在上海我打死了十一個鬼子,前兩天又打死了四個——滿叔他們殺的多的很,我殺的少!”
總算,最後他還是稍稍謙虛了一下。
“……你打死了十一個鬼子?少吹殼子!(四川話中,吹殼子就是吹牛)”
幾名川軍看著牛疙瘩,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也不知道是不信還是羞赫,道:“要幫忙讓我們送你們上船可以直說,都是老鄉能幫的一定幫,吹殼子我們就不愛聽了!”
“是真的,滿叔的槍法好的很,一槍打一個,拼刺刀的時候,我衝上去就捅,人太多了,連害怕都顧不上……捅死好幾個!”
牛疙瘩見他們不信,焦急的解釋著,在那裡連比帶畫,做出幾個刺殺的動作,說這些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就紅了眼,殺氣騰騰的樣子和先前那半大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幾名川軍瞬間被那氣勢所懾,情不自禁的後退數步,忽然覺得這樣很丟臉,悻悻的罵道:“你殺過鬼子很了不起麼?過兩天老子比你殺的還多!”
“就是,就你那小身板都能殺十個,我能殺一百個!”
一名牛高馬大的川軍牛哄哄的道:“不是我吹,小鬼子能囂張到今天,那是他們還沒碰到我羅有財,否則……”
“否則你個球,你要是跟這小兄弟拼刺刀,人家一個照面都能將你弄死,不曉得天高地厚的東西!”
他話沒說完,便被來人一腳踹翻在地,此人就是此處駐軍的連長,他剛剛過來之時看到了牛疙瘩比劃的那幾下刺殺動作,雖不華麗,但絕對是戰場搏命殺出來的技能,絕不是自己手下這乾沒見過血只知道吹牛的傢伙能比的。
他立定,啪的一個敬禮,不是對長官,而是對從生死戰場上拼死活下來的老兵們表達著自己的敬佩,他的身後,羅有財揉著屁股爬起來,猶自有些不服,不過絕不敢開口,這連長對眼前的一老一少客氣,可不會代表他會對自己客氣。
“長官,這我們哪兒當得起……”楊宗順和牛疙瘩嚇了一跳,忙立正回禮。
“只要是殺鬼子的人,都當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