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烈陽高照。
朱仙鎮外有幾處小山包,第十六師團想要透過朱仙鎮,就必須從這裡過。
道路的兩側,已經被任海方帶領的四五十名士兵挖出了數道壕溝,此刻還有不少戰士在努力的培土,以求堅固一些,可誰都知道,這些戰壕就算修築的再堅固都不管用,因為他們這幾十號人,面對的是整整一個師團的日軍。
而且這些山包也不高,日軍只要先正面強攻牽制,然後派出幾股小隊從山包側翼爬上來進行包抄,這些士兵就死定了,根本不可能擋住日軍。
更別說他們輕裝前來,隨身攜帶的大多是盒子炮短槍,步槍都很少,唯一算的上重武器的也就是兩條花機關和幾門擲彈筒,這樣的火力加上兵力,想要阻擋日軍的進攻,簡直就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可是,沒有人退縮,他們知道自己擋不住,但是他們希望,能夠多少拖住一些時間,他們永遠都記的團里路遠常說的一句話,打不打的贏是實力問題,敢不敢拼命是意志問題,作為一個軍人,關注的不能僅僅是戰爭的結果,更多的是要全力以赴,那麼就算戰死了去到陰曹地府,面對列祖列宗也能無愧於心。
其中的一座山包上有座嶽王廟,廟**奉的是抗擊外敵的岳飛嶽元帥。
嶽王廟佔地不小,可見曾經的輝煌,可在這年月早已破敗,只剩下了殘垣斷壁,岳飛相佇立在廟堂上,儀態威嚴,卻更顯蕭瑟。
“嶽爺爺,保佑我們啊,保佑我們能擋住小鬼子,給援兵部隊的到了爭取時間啊!”
任海方虔誠的跪在雕像前祈禱著,香爐上插著幾根草棍代替香燭,電報裡說的黃傑的第八軍已經全速趕過來,可直到現在還不見人影,他只能期待嶽王能夠顯靈,能夠守住這附近唯一的高地,為中牟攻城或者第八軍趕過來爭取時間了。
“隊長,小鬼子還有半個小時到達這邊!”
渾身泥濘氣喘吁吁的殷偉峰衝了進來,看著跪在地上的任海方不禁笑道:“嶽王要是真的在天有靈,宋朝就不會倒臺啦,這時候求他沒用,還是手裡的槍最靠譜!”
“至少嶽爺爺沒死之前,守住了大宋朝的江山,可咱們,卻讓小鬼子打到家裡來啦!”任海方起身慘笑道。
殷偉峰便開始乾笑,裝模作樣的跪拜一番道:“嶽爺爺啊嶽爺爺,保佑我們能堅持到援兵到來吧,到時候等到打跑了小鬼子恢復了河山,一定給你重塑金身……”
任海方卻在看著那刻在青石上的武侯詞,名滿天下的滿江紅,大聲的念著:“……立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士飢餐鬼子肉,笑談渴飲鬼子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他識字不多,很多字都是在木馬縣的掃盲運動中學會的,所以念出來錯字連篇,卻絲毫不妨礙他感受到詞中嶽王眼睜睜的看著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悲涼,以及想要以死報國的慷慨壯烈之情。
“是壯士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殷偉峰便義正辭嚴的糾正,轉眼卻又笑了起來:“不過老子顯得倒是真想吃小鬼子的肉,喝鬼子的血!”
他想起了跟著自己執行騷擾任務的二十多名士兵活著回來的只有七八個,想著不得不放棄的幾名傷兵現在可能的遭遇,忍不住的牙齒咬的格格直響。
“隊長,快下去吧,鬼子過來了!”一名士兵小跑了上來。
人不能過萬,過萬連天接地,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人數一旦上萬,那麼滿眼之中都會是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