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逐一熄滅,黑暗隨之降臨。
車窗之外的光景愈發昏暗,最後轎車終究還是被黑暗追趕了上來。
耶塵的眼前,就這麼變得漆黑一片。
此時此刻,他所搭乘的轎車簡直就如同駛入了另外一個世界似的。
明明車窗是被緊緊關上的,然而,急促的風聲卻仍然能夠自外入內,從而將耶塵的髮梢吹至凌亂。
時間的流速彷彿在這一刻變得緩慢了下來。
然後,空氣開始變得潮溼,很快就充斥起了大海所特有的鹹腥味。
它飛速地飄入耶塵的口鼻,再是於耶塵的腦海炸響。
耶塵眼神微微下沉,不過卻還是安靜地注視著車窗之外的這一切。
黑暗的彼端,彷彿有著什麼東西在與他並肩而行,發出“嗤噠嗤噠”一類沾粘而溼滑的聲響。
它的輪廓在漆黑當中飄忽不定,好像在狂奔,好像在滑翔,又好像在遨遊。
就彷彿一道深不見底的黑洞,如此詭異的事物,開始大肆吞納著血匠獵人的視線。
耶塵屏息凝神,理性的左手使勁握住感性的右手,不讓它從獵人黑環裡面拔出武器,以此來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然而,當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從那道黑暗剪影深處傳出,而後不由分說地滲入耶塵的腦髓之時......
最終,他的呼吸還是難以避免地急促了起來。
“嗚——嗚——嗚——”
那是一道聽上去清脆悅耳,與漆黑、狂風、海腥味十分不相稱的嬰孩啼哭聲。
他或者她,又或是它,正在竭力地哭喊著。
就好像在迫不及待地向世界證明自己的存在一般。
拼了命地嚎啕大哭。
於是,血匠獵人的眼神開始發散。
手掌的表面暴起一條條青筋,再是不由自主地緊揪住胸口的衣領,似乎是想要把心臟給活生生地掏出來。
突然間,一隻手掌猛地按在了他的肩頭,隨之使勁地搖晃了幾下,打斷了所有的行為。
“喂!耶塵!你還好麼!”
熟悉而親切的嗓音鑽入耳道,將耶塵的意識瞬間就從朦朧拽回了現實。
眨了眨乾澀的雙眼,一切光明就這麼重新迴歸於面前,將周遭的黑暗驅散得一乾二淨。
路燈沒有熄滅,空氣乾燥如初,哭聲戛然而止。
耶塵的面容如夢初醒。
一切都不過是熟悉的假象。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耶塵旋即伸手捂住了額頭,再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呼......”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韋蒙也是顯得一臉擔憂。
若不是耶塵坐在車廂裡好好的,突然就莫名其妙地轉頭不停環顧起車外那片空無一物的道路,展現出了一副神經兮兮的模樣,韋蒙也不至於做出這般提醒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