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開頭部分,講的形容些:就是好好的一座遠山,嗖地一下就給你拉近,定在主角的死人臉上,又嗖地一下切到另一個遠景,各種飛雷神之術。
而這種蛋疼的畫面轉換,被無數不著四六的導演稱之為:凌厲!更糟心的是,他們還生怕你看不出自己的凌厲,往往會配上“嗖嗖嗖”的音效。
所以咧,為什麼總說徐可的作品再難看也有個限度,就因為他審美正常,手法流暢,從來不嗖嗖嗖。
就比如《畫皮》的開頭,它是那種遞進式的呈現,從墨,到紫,到青,到白,再到光色繽紛,終露出一角小亭和春雨如煙。
那亭中有人,桌上有酒,卻是幾個年輕舉子在飲酒聯句。只見一人道:“清娥畫扇中,春樹鬱金紅。”
“應情應景,可!”
居首的那位書生點了點頭,眾人皆坐,只他站著,看來是主令之人。
“桃花春水淥,水上鴛鴦浴。”另一人笑道。
“一身俗骨,罰!”書生伸手一點,那人也不矯作,舉杯飲盡。書生見狀大笑,又道:“王兄,該你了!”
鏡頭跟著一落,便停在王生身上,他頓了頓,吟道:“曉寒料峭尚欺人,春態苗條先到柳。”
“你這句冬寒未盡,不妥不妥,罰!”書生挑了處毛病。
王生並未辯解,舉杯湊至唇邊,身側一人卻忽然攔住,笑道:“哎,總是罰酒太過無趣,王兄一向灑脫無束,可敢應個彩頭?”
“但說無妨。”他笑道。
“離此數里有座孤山,生有一種奇花,據傳世間罕見。王兄若能為我們摘來,小弟藏的那版《錦繡萬花谷》,願雙手奉上。”
“嗡嗡嗡!”
看到這兒,底下稍稍起了議論,那些臺詞雖然不是文言文,但跟常用語也不一樣。起初有些彆扭,聽久了卻覺得蠻符合影片氣質。
而按目前來看,褚青的古裝扮相還是過關的,當然觀眾略微失望,因為主角的人設平平,好像沒啥亮點。
那王生接了賭約,獨自進山,與別的文人不同,他竟負了一把長劍。山間的路徑溼滑透亮,雨絲纏繞著枝葉,悉悉碎碎的似精怪在林中低語。
走了一程,小徑消失,他繞過幾顆巨樹,眼前忽地一亮:那萬木陰翳,層層疊疊的遮了天空,雨聲漸無,卻似散了。花草和泥土雜亂的鋪開,形成一處幽閉的谷地,溪水在石間流淌,薄薄的塗了層柔光。
王生停步,靜靜的看著這方洞天,隨之一笑。
“噝!”
這一笑,全場人的心尖兒都顫了兩顫,他就像一步邁出了紅塵,青衫倜儻,世外獨行。
“……”
左邊的周公子和右邊的範小爺,不自禁的咬住嘴唇。她們第一次看到成片,真真沒想到,那個男人竟會超脫如斯。
王生行至山林深處,發現一座破敗古剎,入眼皆是斷井頹垣,只有中央寶殿和一座偏殿勉強支撐。
他進了大殿,滿地塵灰,一尊斑駁的佛陀居於蓮花座上,依舊漠視眾生。這個鏡頭給的特棒,是個中景側寫:佛看著他,他看著佛,長身挺拔,毫無跪拜之意。
稍後,他出了大殿,正待離去,忽覺那偏殿中白光一閃,便執劍在手,緩緩推開了木門。只見神龕之上,睡臥著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那剔透的毛髮和細膩的神情,竟讓人覺得明麗無雙。
“嗆啷!”
王生還劍入鞘,又拱手一禮,道:“在下誤闖此處,無意冒犯,還請見諒!”
說著,他一步步的往後退,直跨過了木門,才轉身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