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禾又過來檢視了湯底,確定味道後,便對弄墨說下菜。
莫譽先嚐的涮羊肉,羊肉切成薄薄的一片兒,在濃郁的湯鍋一涮,羊肉的羶味淡去,入喉只要鮮香,濃厚的口感讓人吃完一口,又迫不及待的想念下一口。
莫譽豎起了大拇指。
洛青禾嘿嘿一笑,不過很快又開始犯愁,這涮鍋和關東煮是沒什麼問題,操作起來也相對簡單,只要食材準備充足,到時候再給家裡丫頭們好好培訓一下基本操作,到時候就能多出幾個攤子,可是這飯糰子麼——
要煮那麼多飯,還要保證不能太軟太硬,更不能夾生,還要米飯顆顆飽滿,晶瑩剔透具備一定的粘性才好成型,這個太難了!
這又不是自己那個時代,古人節儉實在,吃飯吃飯,那沒有飯,還叫什麼吃飯?
只做涮鍋和關東煮,肯定也是不好做的。
洛青禾向莫譽提了出來,,想問問他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莫譽聽後,也考慮到了,到時候若是飯不成功,生意肯定會大打折扣。
但又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的解決方法,洛青禾還是發愁。
洛青禾獨自發愁,弄墨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旁無所事事的莫譽想起來意,便開口了:“其實你也知道廣陵的情況,這生意是真不好做,你又一直做得小本生意,一家人勞累不說,還掙不了多少錢,不如你就跟我進宮吧?到時候我手把手的教你,絕對不留手,到時候可比你自己做生意掙的多多了。”
他見洛青禾愣愣的,一點不為所動,乾脆反其道而行之:“不然你就拜在我們門下,讓我師哥教你,這樣你不用進宮,也能有時間照看照看你家的生意,這麼兩全其美的事情,你要是覺得可行,我現在就去醉霄樓找我師哥!”
兩全其美?這倒真的是兩全其美,要說洛青禾完全不動心,這是假話。
古人向來看中傳承二字,文淵對此更是看重,就像那位老人家要自己改姓一個道理,一旦拜師,師傅就如家父一般的長輩,終身都要聽從師命,所以說改姓這規矩,老人家還不是在給她開先例,乃是自古有之。
就拿方少澤說事兒,要不是有趙先生引薦,再讓他拜在楊潼門下,否則就憑他私自拜師,那可是大忌諱,名聲也跟著毀了。
現在,方少澤的師父,就只能有楊潼一個人。
別說楊潼老是拿要方少澤防老一事,那可不是亂說,以後楊潼若是無子嗣,方少澤便要供奉其晚年,否則就是那不忠不孝。
再看莫譽,不僅要收她為徒,還要讓醉霄樓老闆收她為徒,這還不算,還允許她能發展自己的事業,真不知道莫譽這般到底是為何。
洛青禾在心裡猶豫著,不過等不到她再想,又一人在她身後道:“莫譽,多年不見,你真是越發沒臉沒皮了,你貿然為許賢良收徒,他知道麼?”
來人正是步履蹣跚的段成融,莫譽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灰頭土臉的老人,可曾經那麼多年同門,就算他的樣子變了,但聲音決計不會聽錯,他端詳老人許久,最後才小心的問出口:“你,你該不會是三弟吧?”
老人哈哈一笑,笑聲卻聽不出喜樂,但他的話說得生份:“別再叫三弟了,我跟你早不是同門,跟信許的也不是。至於這個丫頭,她只能是我的徒弟,你們別想來橫插一腳。”
洛青禾被他這話說蒙了,她還沒拜師吧,怎麼搞得自己好像已經是他的徒弟了?
不過真正讓她覺得有意思的,是這兩人的複雜關係,什麼同門,什麼三弟,一聽就是江湖情緣,反目成仇的故事,最後三弟黯然隱退,生活蕭條,而師哥飛黃騰達,做了宮裡御膳大廚,這裡面的仇恨可大了,越想越心驚,洛青禾忍不住連連後退,跟弄墨站到了一個安全距離。
段成融還會御火之術,保不齊這兩人還深藏不漏,有些什麼其它功夫在身,到時候打起來,可別傷及無辜才是。
段成融對這師門明顯有著敵意,相反莫譽卻不是,反而看著他這模樣很是惋惜,也很不可思議:“三弟,你明明比我年幼,如今怎麼會落得這般下場?到底遇到什麼事了?”
以前,自己這三弟生得那是十分俊朗啊,哪裡是今天這幅樣子?
段成融卻沒打算和和氣氣說話,他嗆聲道:“你管我為何這副模樣?看到我這樣你們不應該高興才是?作何在我面前貓哭耗子假慈悲?怎麼,是不是還想趕緊去告訴他,我離開師門後,混得有多慘?”
那個他,自然就是段成融的另一個師傅,也就是莫譽和許賢良的師父,莫譽一聽,臉上頓時一副難言的表情,他道:“三弟,你別這樣說師傅,他早在十幾年前就仙去了。”
十幾年前?
段成融不信:“你放屁,十幾年前老頭子才多大年紀?就他那身子骨,活到現在也還能再活個十幾年,你——”
“是真的!那年兵荒馬亂,他乃是死於橫禍,被敵軍屠殺而死!”不得已說出死因,莫譽臉色悲痛。
段成融塑起滿身的刺,一下子就斷了。
“怎麼會這樣?師...他老人家怎麼會這麼就走了?”
“我們也沒想到,那個時候大家都四處逃難,躲避敵軍,直到師傅墳頭春生,我們才見著他老人家舊墳,後來又從跟師傅走散,逃過一劫的老僕那兒聽說,等他找到師傅的時候,他老人家已經不行了,可口中卻如執念般,一直念著你回來,三弟呀,你真以為師傅當初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