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你怎麼了?快進來。”元泓來不及詳細問,她這樣子就足夠讓人擔心了,他忙引著青禾進門,滿臉關切。
誰知洛青禾一句客氣話也沒有,打元泓身邊徑直越過,走到了鄢素林和楊潼酒桌面前,哽著酸澀的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道:“你——你是不是知道洛卿文這個人?”
洛卿文?!
裡面三人懼是一驚,神情都有些複雜,或隱忍或凝重,氣氛頓時肅然。
三人面面相覷,最終楊潼欲言又止的先問了一句:“你怎麼會知道洛卿文?你又為什麼因他尋我?”
這樣小心翼翼的試探,讓洛青禾退縮了,為什麼楊潼和元泓他們會是這個反應?
到底她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洛青禾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了,為什麼會說不出口呢?她在怕什麼?
洛青禾問不出口,更沒辦法坦然的道出,洛卿文,就是她爹啊!
這時有人接了楊潼的話,“她尋的是她的生身父親,洛卿文。”方少澤追過來時,發現樓下小小騷動,就知道洛青禾肯定衝這兒來了,又很快追上來。
“你說什麼?”元泓聞之色變。
方少澤卻還說,“正是今日書房中,老師您手裡詩集上的洛卿文。”
鄢素林愣了愣,然後從懷中取出已經從楊潼那兒收回來的詩集,亮出封面,上面正映著洛卿文三個大字,比方少澤看到的詩集中那三個小字還要清晰。
洛青禾雙眼發紅,被風吹得乾澀的眼眶再次溢位溫熱的液體,伸手便奪,桌子上的瓷器酒壺被撞得叮鈴作響:“我看看!”
鄢素林哪知道這個女孩兒這麼大膽,一愣之下竟然真的被搶了去,只見少女雙眼專注的盯著那三個字,顫抖著五指撫摸著,似要將它深深刻在心裡:“終於找到了。”
三人紛紛望向唯一冷靜的方少澤,他才說道:“我和青禾此行廣陵,其實都有一樣的目的,她也是來找失散多年的父親,曾經戰火四起,在動盪不安之年,青禾娘與洛先生一見鍾情許下終身,並在羅泉鎮生下青禾,之後卻留了口信兒,一走了之,說是若要尋他,就到廣陵城品幽居,可是我們到品幽居問起洛卿文此人,卻沒一個人認識他。”
這麼說來,洛青禾就是洛卿文的女兒?
鄢素林心中有疑:“你說你是卿文女兒,可是無憑無據,我們怎麼證明你就是他的骨肉?”
“無憑無據?羅泉鎮的街坊都知道我爹叫洛卿文,我就好好的站在這兒,還要什麼證明?”洛青禾怒不可遏,緊緊捏著發黑的詩集,“你叫他來見我,我親口問他,你就知道是真是假!”
被人質疑,洛青禾頓生埋怨,這麼看來洛卿文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他還有個女兒,這樣忘恩負義之人,月娘竟然傻傻痴等十幾年!
鄢素林聞言,神色凝重,元泓亦然,並快速轉身,謹慎的鎖上了房門。
方少澤的好奇心,一瞬間被不安蓋過。
若連楊潼和元泓都認識洛卿文,那麼此人不該在廣陵無人問津才對,為何洛卿文留下的尋人地址會是京城的奴役坊?
又為什麼會沒有人知道洛卿文這個人?
每一件兒都疑雲重重,讓方少澤不得不往壞處開始聯想,心底對青禾生出幾分擔心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元泓突然關門落鎖,讓洛青禾也滿腹疑惑。
他們既然不肯信自己,那不應該帶她去跟洛卿文當面致詞一辯真假麼?怎麼都不說話了?
鄢素林卻是想起什麼,解釋道:“你們當然找不到洛卿文,自從被抓回品幽居,被打入官家奴籍後,就沒有什麼洛卿文,有的只有才華橫溢的‘玉玲瓏’,若是拿著他的本名去尋,整個品幽居,哪怕你翻個底朝天,也找不著你們想找的人。”
方少澤一聽,臉色變得青紫,這玉玲瓏哪裡是男人的名字?不就是個供官家取樂的奴家戲子的別稱麼?青禾的父親在這廣陵城中,究竟受著怎樣的屈辱?
他一臉擔憂的去看洛青禾,發現她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她和娘在羅泉鎮辛苦謀生,都不願入一個奴字,不想洛卿文竟是被充當官奴,一輩子無法翻身。
鄢素林自己別稱‘小桃紅’,比那玉玲瓏還要豔麗三分,所以說出來時並沒有什麼顧忌,在他眼中,這在正常不過了,不過還是好心的為洛卿文辯白幾句:“你們別想歪了,玉先生雖然在品幽居為奴,但因著滿腹經綸,會做詩詞歌賦,又會譜曲奏琴,所以也沒受多少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