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師,關於這塊瓷片,咱們不談真偽,你認為是接近宋鈞還是元鈞?”
宋知微說的是前段時間,一位藏友發給他幾張鈞瓷瓷片照片,請他鑑定,他當時給出的結論是做過酸液處理做舊的贗品。
宋知微之所以拿這個照片出來,只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現在看到孟子濤這個樣子,他就想考考孟子濤。
孟子濤剛才也看過了宋知微手機上的照片,微微一笑道:“那我就說兩句,不對之處還請諸位前輩斧正。”
“一般來說,元代鈞瓷與宋鈞相比遜色一些,這是由於元鈞大多為民間用瓷,因此胎質粗松,光澤也較差,施釉不到底,並有掛釉,積釉現象,這是元鈞的一大特點,釉色以月白,天青,天蘭居多,及蘭白交融一類器物。”
“但這也並不意味著元代沒有精品鈞瓷,其中一些稀有的作品,並不比宋鈞遜色多少。”
宋知微笑著說:“也就是說,孟老師認為這是元鈞瓷嘍?”
“是的。”孟子濤點了點頭。
宋知微心裡一聲冷笑,有些疑惑地說道:“孟老師,你不會不知道玫瑰紫這種釉色,元代的鈞瓷是沒有的吧?”
“誰告訴你沒有的?”孟子濤也露出奇怪的神色。
孟子濤這句話,令幾位專家的臉上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孟子濤說道:“看來,宋老師對鈞瓷的最新研究成果不太瞭解啊,事實上,一直以來,鈞瓷一些器型的‘北宋說’都缺乏文獻支援,比如說葵花式花盆,在我國元代以前的文獻中從未提及此類精瓷,但在明代後葉的著作中卻頻頻出現,其中渣鬥式花盆、鼓釘式盆託亦在明代早中期寫實繪畫中反覆出現。”
“若將之與其它瓷窯的製品包括瓷都明初官窯出土的文物作一比較,便可發現,這類鈞窯精瓷器物歸入元末明初宮廷用器是符合史實的。而葵花式花盆擁有玫瑰紫釉,是很常見的現象吧?”
“當然,如果宋老師不認可我這個說法,也可以去請教一些國內在這方面領域的專家,問問他們有沒有元代玫瑰紫鈞窯瓷器的出土記錄。”
孟子濤這番話說的宋知微的臉色都變了,不過這還不算完,就聽他繼續說道:“另外,關於照片上的瓷片,由於我沒有看到實物,不能做出百分之百的判斷,但以瓷片上的種種特點來看,我認為這塊瓷片應該是真品。”
如果說,關於元代擁有玫瑰紫鈞瓷這一論斷,宋知微還只是有些難堪,但現在孟子濤居然他對連瓷片真偽的判斷都要推翻,這就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宋知微暗自深吸一口氣,壓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哦,那到要聽聽孟老師的判斷了。”
“還請宋老師再調出照片。”
片刻後,孟子濤指著手機上的照片說:“宋老師說這個瓷片是酸洗的,這個判斷有些過於表面了,有些出土的瓷器,因在地下不同環境中產生了程度不同的土沁,折射光表面會出現一些鹼化晶體未頂出釉現象或是已頂出釉面的現象。這種現象看起來像化學做舊的手段,其實不然。”
“比如這塊瓷片,表面一些釉面小坑點,看起來像是現代化學做舊產生的酸液流淌痕跡,但事實上,這是因窯內環境不同而產生的,只要對燒瓷過程有了解,並不難判斷。當然,照片上看起來多少有些模糊,對判斷總會有些偏差,如果看到實物,相信應該不會有爭議了。”
看到宋知微的臉色越來越黑,曾主任連忙說道:“對對對,古玩鑑定肯定要看實物啊,照片多少有些失真,對判斷不利,宋老師也不必在意。”
說話間,他還向宋知微使了幾個眼色,讓宋知微別生事。
宋知微也知輕重,關鍵孟子濤說的在理,他都不知怎麼反駁,但想到自己居然比不過二十多歲的孟子濤,他就沒臉待在這裡,只是考慮到曾主任在場,他沒有馬上就走人。
因為這件事情,現場的氣氛很是尷尬,好在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曾主任說了幾句客套話,午宴便草草結束了。
看著匆匆離開的宋知微,孟子濤心裡哂然一笑,他可不會在意宋知微是什麼想法,這種仗著自己資源,行類似強取豪奪之事的所謂專家,他見一個必然會連根帶泥都拔出來。
中午休息之後,孟子濤來到拍攝大廳,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看到錢思玲向他招手。
孟子濤走了過去,問道:“什麼事?”
“妹夫,聽說你跟宋知微起衝突了?”錢思玲小聲問道。
孟子濤笑道:“什麼起衝突,我不過是指出了他的錯誤,難道這都不行?如果這讓你難做了,那下午的鑑定我就不參加了,正好讓我省下一些時間。”
“哪會難做啊!”錢思玲連忙說道:“老話說的好,沒有他張屠夫,還能吃帶毛豬啦?要不是藉著主任的關係,哪輪得到他當鑑定專家啊?只不過,他走的主任的關係,我可以不給他面子,但得給主任面子。所以一會你別跟他一般見識,當然,如果他敢惹你,就隨便你了。”
孟子濤笑道:“放心,我又不是惹事的人,想必他也是一個識相的人,會顧全‘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