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她離開吧,暴風雨就要來了。”
唐柏嘆了口氣,唯一安全的,也許只有那片竹林。
竹林依舊,只是多了無數的竹筍,這裡一根,那裡一根,毫無規律。
再次來到了竹林,回想三年前的種種,仿若昨日。
推開木門,唐汝庭正在寫字,他寫得很認真,彷彿把所有精氣神都凝聚於手中的筆與紙上,連唐柏的到來都沒有絲毫髮覺。
房間很簡單,一個書櫃,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盞油燈。桌子邊上有一個視窗,掛著淡黃色的窗簾,窗簾已拉上,光線有些昏暗;書櫃上整齊的放滿了書籍,並有歸類;桌子上放著一套茶具,一個香爐,香爐上面正散出著讓人神清氣爽的香味。
唐汝庭寫得很慢,他的手上似壓著一座大山,揮動之間極其堅誰,卻又似帶著一定的軌跡。時間慢慢的流逝,唐汝庭一直沉浸其中,他用的是同一個姿勢,就連呼吸也存在著規律。
一聲輕嘆自身後響起,唐柏回過頭來,看到唐興俊一臉憔悴的站在自己身後,不知什麼時候來的。
風雨欲來,心有烏雲遮天,好不壓抑。
唐柏未開口叫他,唐興俊也未說話,只是與唐柏站在一起,看著老人緩慢的寫字。
天黑得很快,屋中早模糊不清,兩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唐汝庭叫住了他們,然後屋中火星一閃,桌上的油燈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不知哪來吹來的風,讓燈光左右搖曳,明暗不定。
唐興俊叫聲“爺爺”,唐柏道了聲“祖宗”。
唐汝庭看了看兩人,對唐柏說道:“你身上發生的事兒全城皆知,如一身是屎,解釋不清,唐家一時半會不會安寧,在這兒住下吧。”
唐興俊道:“小柏,你身上真有仙經嗎?”
唐柏猶豫了會兒,點了點頭,然後道:“曾經有過,後來丟了。”他心情有些矛盾,但想了想:“人非聖賢,不免有貪痴慾念,無關對錯。”心境不同,想法自是不同。“罷了,罷了,不如將經文寫給他們,自個兒少些煩惱。”如此一想,不由走到書桌前,提筆想將《蓮花經》默寫出來。但腦中經文閃爍,執筆之手卻有如萬斤之重,壓得他一個字兒也寫不出來。他來了倔脾氣,心中暗道:“寫不出來,我還讀不出來。”張了張口,卻發現喉嚨彷彿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半點聲音,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小腹處,有如火燒般的難受,一時之間,氣息絮亂,有走火入魔之兆。
唐興俊見唐柏願意默寫經書,心中免不了輕鬆了許多,正想開口,卻見唐柏立於書桌前,久久不見動靜,仔細瞧去,只見他如打擺子一般,雙目圓睜,全身顫抖;臉上血紅一片,張著嘴不斷的發出‘啊,啊’的聲音。他嚇了一跳,忙看著唐汝庭道:“爺爺,小柏他怎麼了。”
“走火入魔。”唐汝庭說完,又大喝一聲,如半空中響起一個炸雷。
唐興俊已嚇出一身冷汗,大叫道:“別寫了,別寫了,小柏,你快停筆,別寫了。”
也不知是唐汝庭的大喝驚醒了唐柏,還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聽到了唐興俊的呼喊,唐柏安靜下來,然後閉上雙眼,吐出一口濁氣,良久睜開雙眼,道:“我寫不出來。”
“個人緣法,強求不得。“
唐汝庭免不了失落,他這個境界,只差一點兒,就能找到那神秘的仙路,超脫生死,得見長生。
仙路何處,也許永不得見。
唐興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得長生修仙法,如果要用兒子的鮮血做引,那他寧願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爺爺,興俊求你個事兒。”
唐汝庭明白唐興俊想要說什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也許,十年前的劫數,並未了結,唐家,又將迎接新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