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西塔之上驀然煙火齊放,火樹銀花一般,璀璨奪目,幾乎點亮了西塔附近的區域,璀璨熾熱的光芒甚至將那漫天的雪花也融化了不少。西塔高塬頂上,鐘鼓齊鳴,歡聲陣陣如雷鳴滾動,聽起來絲毫沒有受到四面八方逼近而來的獸潮之影響。
“星落七國的煙花種類估計都能夠在這裡找到。”六卒首領隨口說著,與紀昌兩人一左一右護衛在平一凡身邊,基本上只需隨手一招便能將撲上來的妖獸重創甚至斃命。這時,也大致能夠看得出來,外圍的這些妖獸都是低品級的居多,十個當中倒是有七八個是無法啟用晶核的低品級。而已經晉級到星尊品級的這幾位,對於各種妖獸致命弱點的熟悉程度幾乎全都是瞭如指掌的!
此時一路狂進的陣形,大致上就是由槍星尊與趙姓獵頭兩人開路,六卒首領、平一凡、紀昌三人居中,而出塵、吳星兩人聯手壓陣。這種小陣中規中矩,挺進速度極快。三品鳶與那六匹天馬獸騎則在低空中飛跟隨,以備不時之需,隨時接應傷者。
“在這個時候放什麼煙花?該不會是慶祝獸潮來襲吧?”吳星有些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
“是慶祝,但並不是慶祝獸潮。”出塵負手,閒庭信步,漫不經心的跟在眾人身後,喃喃道:“新年了......星曆791年的元旦,就這麼悄無聲息的來了......”
“元旦了......這倒好,馬上趕上立春節了。”吳星感嘆道:“只是,不知道今年能有多少人在西塔上面過這個立春節呢?”
其實,嚴格來說,元旦距離從舊曆前朝傳承下來的立春節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但是,獸潮的攻擊通常也不是旬日半月就能夠結束的。
星落大陸舊曆前朝的史料上曾經記載過持續圍困東塔、西塔時間最長的一次便是“九龍吸水”獸潮,足足圍了雙塔一百零一天整!要知道,人族守軍可不同於妖獸這種一邊打戰一邊用傷亡的同類作軍糧的血腥作派!
東塔、西塔的各種補給是透過空中運輸線,從大裂谷的南北兩岸用飛行獸騎維繫起來的。這種空中的輜重補給線跨度極大,因此極易受到獸潮分兵頻繁的攻擊和襲擾。
東塔、西塔的防禦體系之所以後來形成了“護城河”、“城牆”、“城門”這三個圈層漸收的區域,一方面確實有處處佈防、層層設卡、儘量消耗妖獸的意圖,同時卻也有用這種大浪淘沙的方式將無法適應與獸潮作戰的青壯、星君給淘汰掉!這樣一來,能夠極大的提升青壯初醒的機率以及星君晉級的成功率,也能減少一些對輜重後勤的壓力。當然了,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宣之於口的,心知肚明即可。
吳星一行人當中,雖然那五位仍然處於虛弱期當中,但是基本上也已經全部恢復到了星使的品級,要想恢復如初極有可能需要等到獸潮後期甚至要等到獸潮結束之時了。不過,這五位要想加入防禦戰當中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只要戰局吃緊,虛弱期即將結束的星君也得上場作戰。
這一行人當中,理應是消耗最大而變得最為虛弱的平一凡,由於百草門各類藥丸的滋養,五禽戲鍛體術的修煉,他相對其他人要更加適應虛弱期,就算沒有服用藥丸,就算他的星器完全不屬於星兵的範疇,也沒有因此而受到太大的影響。反而偶爾有一兩隻穿過六卒首領、紀昌的“防線”,被平一凡一拳一腳直接打得倒飛出去,使得平一凡反而比旁邊兩位武星君更像武星君。
於是,當這七人無驚無險的穿透了妖獸的陣形之後,看到了“護城河”防區最外圍的一座壘石要寨,前後時間也只不過花去了大約是一盞茶的工夫而已。那三品鳶、天馬獸騎反而變成跟在這一行七人的後面,像是被放飛的風箏一般亦步亦趨的吊在後面半空中。
妖獸在這一座要寨前面丟下了七八具屍體之後便不再糾纏,選擇了後退。
要寨約有兩丈高,石牆都是由大小不一的石塊所壘成,“有稜有角”的;石塊之間粘合所用的石漿與之前九嬰堵門的那一座㙤市要寨的石漿多半是相同的,在妖獸接連的衝擊、撞擊之下仍然紋絲不動,屹立不倒。
“已經到了這裡,算是‘護城河’區域了,就無須擔心了。”六卒首領顯然是眾人當中面對獸潮次數最多、經驗最為豐富的一人,為吳星、出塵兩人簡單的介紹道:“現在並非緊急情況,因此我們暫時還不能進入要寨,要等他們清理完戰場。”
很快,吳星、出塵兩人便明白了為什麼要等。
從要寨牆上用繩索垂下來一小隊人,有穿著裋褐然後在外面隨便裹了件獸皮大氅的普通民壯,也有一位嚴格按照星君品級著裝的新晉星君,這一個小隊總共也就十來個人。
新晉星君多少懂得一些禮數,向著吳星一行人抱拳行禮,然後才領著那些拿著長矛、盾牌的民壯清理戰場。
所謂清理戰場,其實就是收割妖獸身上可用之物,包括可食用的部位,或者剝皮用於制皮甲,或抽筋用於六材儲備。
這當中果然有兩隻妖獸詐死,暴起之後直接造成了數人的死傷。吳星一行人都只是袖手旁觀,完全沒有提醒警示的意圖。如是連這種清理戰場的事情也無法勝任,即便僥倖活過了眼前這一次,在接下來更慘烈的戰鬥當中恐怕還會面臨相同的危機甚至會拖累身邊的同伴!試煉初醒已經是星君之路的第一道關卡,後面還有無數艱難險阻,過不了第一關只能說明就是不適合成為星君。
“早些年守在‘護城河’防區多數是一些囚犯甚至是死囚,再加上由星落七國招募而來的民團青壯。最近這些年,沒有太多的大規模的戰事,清白人家的子弟來東塔、西塔參加操練的人數增多了不少。”六卒首領說道:“據說今年西塔招募而來的輔兵的總人數已經破十萬人。可是,即便真有十萬人之多,在這‘護城河’防區撒開了去,大致也不過能夠構建三道防線而已。而這十萬人如果能有四萬到五萬人能夠撤到‘城牆’防區的話,已經算是叨天之幸了。”
“撤到‘城牆’防區之後,那些人就可以休整一番,好迎接下面的真正戰鬥了。”趙姓獵頭說道:“‘城牆’防區通常有兩千到三千不等的星君駐守,加上撤回來的那數萬人,基本上可以構建數道防線,依託防禦工事、要寨、器陣、床弩、弓星君等等力量,像磨盤一般消耗妖獸的數量。‘城牆’防區是抵禦獸潮的縱深,一旦戰場再次後撤,到了‘城門’防區之後,便基本上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就是短兵相接、你死我活、無休無止的戰鬥。”
就在吳星一行人閒聊等待的時候,那一支小隊終於完成了簡單的清理戰場任務,分出一部分人透過繩索、吊籃等等的器具將各種繳獲運回要寨之中,那唯一的一位八品星君便上前與眾人再次見禮問詢。
平一凡等人雖然是星落之後的虛弱期,但是星尊的架子仍在,氣度非凡,偶爾失控的感應方圓反而往往能夠給這一位八品星君造成極大的壓迫感,使得八品星君有些手足無措。
吳星一行七人其實是按照各自心中預設的地位排序的,由趙姓獵頭一一簡單介紹眾人,這也算是那五人彼此關於在第一十九位大裂谷使者陣營當中的心照不宣的一個排位。趙姓獵頭看來也算是長袖善舞之人,這種極易得罪人的事情倒是讓他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給完成了。看那另外四位恃才傲物之人的表情,似乎對於這種“介紹順序”還是認為是理所當然的。
當趙姓獵頭介紹到吳星、出塵兩位的時候,還是出現了一絲遲疑。畢竟這兩位的關係其實是有些撲朔迷離的,一位是來歷不明、高深莫測的二品星尊,另一位是五品星使兼第一十九位大裂谷的準使者。但是兩人給外人的感覺明顯是平輩論交,這種情況在順風獵團五位星尊“準供奉”的眼中看來是不可思議之事。
“恭迎順風獵團成員!前......大哥,是吳星吧?”八品星君為趙姓獵頭解決了這一個有些兩難的局面,向著吳星熱情問好。唔,雖然那個說了一半的“前”字多半其實是“前輩”的意思,但是估計看到吳星與他兩人年紀相仿,便直接稱為大哥了。
“大哥?”吳星愣了一下,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眼前這一位“小弟”是從何而來,接著又上下打量了八品星君兩眼,眼神當中流露出一絲似曾相識的疑惑來。
通常來說,雙方是稔熟的關係,稱謂便可以隨意一些,直接叫某某哥、某某姐即可。而“大哥”,則算是同輩之間比較客套、正式的稱呼了。但是,如果一位八品星君稱呼一位五品星使為“大哥”,其實又是會顯得有一些隨意了。
“覃團長她們前兩天才轉崗去了下一座要寨,臨走前還特意交待了我們要留意吳星大哥是否會從這裡歸隊。”八品星君無意之間給眾人制造了足夠的懸念之後,這才揭開了謎底。
如無意外,八品星君口中所說的那個“覃團長”應該正是順風獵團的覃蘭團長。看來順風獵團眾人跟著秋獵聯軍返回西塔之後便被安排到了“護城河”防區,這倒是符合六卒首領所說的關於由積分來決定外來者在西塔防區分配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