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吳星不提酬勞,只提“賒賬”,反而是將這五位給“明碼標價”了。你們要說手頭上只有某一件東西押作護送委託的酬勞了,吳星、出塵兩人也不能嫌棄價值太低而拒收啊!但是,經過吳星這麼一轉換,既然兩人已經大度的允許各位“賒賬”了,你們五位覺得自己值多少錢?估計這五人當中沒有人會把自己的“賒賬”往低了去說。
這種近乎於明目張膽的敲竹竿的事情,自然是不適合出塵這種“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女子來做,也只有勉為其難的讓吳星來客串一番了。吳星自幼在白馬鎮的市井之中長大,對這些門路即便不是輕車熟路,至少也比那五位要強一些吧?只是將“酬勞”轉換成“賒賬”,便不經意之間將那五位繞進去了。
最後一句“只有六匹‘天馬’獸騎”云云,更是錦上添花,默不作聲的開啟了競價的機制。按照常理來說,既然出塵、吳星兩人不能步行,五人當中必然有一人要步行。這種五選四的選擇,是需要論資排輩麼?當然不是!還可以“價高者得”!
平一凡是在出塵啟用“十全十美”白虎陣,其餘人等“將生死置之度外”進入冥想之後才將涅送給吳星、出塵的,還提了一句“交換回來”的話語,原本可能存了私下交換的念頭,以免百草門聖手的顏面受損。
“老堂主之前既然已經將那一對涅送給了我們兩人,自然不需要再‘賒賬’的了。”吳星當然不會去管平一凡心中所想,當著眾人的面將“贈送”一事敲釘轉腳的定了下來。
而吳星連敲了三兩下竹竿之後似乎有了一些熟能生巧的意思,搶在那欲言又止的五位當中有任何一人開口之前便先丟擲了這麼一句,算是先給平一凡定下了一個“合適”的身價。有了這麼一根標杆在此立著,如同日晷指標定下了影子,另外四人便很容易找到各自相應的“身價”。
平一凡這一次難得出了一趟遠門,原本應該是滿載而歸的,但是莫名其妙的與九嬰翻臉死鬥,賠了神農陣一座,“盈餘”藥丸在內的一品、二品藥丸一批,最後還將沒來得及捂熱的那一對“涅”又送了出來給別人,賠了夫人又折兵都不足以形容這一位老堂主此時內心的淒涼悲苦,即便現在聽到吳星對他如此的“法外開恩”,也只能是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來,頷首示意,算上謝過了旁人表達出來的善意。
既然平一凡“開了一個頭”,其餘四人當中當以六卒首領的品級境界次之,六卒首領便也標明瞭他的“身價”。
“六卒令一枚。”六卒首領從懷中取出一枚虎頭印符來向眾人展示了一番,遞到吳星面前,又說道:“這一枚印符的用途相當於是鳴鏑,指引六卒攻擊某一特定的區域。鳴鏑一出,方圓百丈內要不是敵方雞犬不留,要不是六卒盡數戰死當場,不死不休,沒有第二種可能性。”
“雞犬不留?持此虎頭印符者也會死麼?”吳星有意無意的問了一句。
六卒首領蹙眉,欲言又止,估計換作以前,換作別人問出這種問題來,多半就是換來六卒首領的破口大罵。不過,六卒首領最終還是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持六卒令,如見首領親至。我請求可以在合適的時機以合適的代價換回這一枚印信。”六卒首領說完,這才做了一個向前的手勢,將“六卒令”向前遞出,示意吳星可以接受自己的“身價”了。
市井坊間都知道,雙拳難敵四手。星君也適合這一句諺語。六卒首領所拿出來的這一枚印信相當於是一個“強行發起猛烈群毆”用途的鳴鏑,除非對手品級太高,數量彌補不了品級的差距,否則還算是實用性極高的一件物品,畢竟六卒是南楚國有數的精銳軍團,活躍於西橋附近區域。
六卒首領拿出來的這一件東西,倒是也符合他自己的獨一無二身價。
之後,紀昌的“身價”便是那一張射師耗盡人脈以及手上的資源而換來的“遊子弓”。虛弱期的紀昌,沒有星矢,更用不了遊子弓,還不如拿出來讓吳星、出塵兩人暫時幫他保管好了。
槍星尊的“身價”是一塊功法註解的石碑以及一件星槍紋器。吳星的龍舌屬於星刺類的短兵,已經是完整形態了,缺少相關的功法因此暫時也沒有太大的提升空間,倒是對星槍這種長兵以及功法非常有興趣,便直接笑納了。
最後是那一位趙姓獵頭。為了保住那一對涅不惜與老堂主“對等交換”,之前為了那一對“涅”付出了多少代價,自然不必細說。接下來,他能捨棄了一對涅才換回極西天山瑤池雪蓮一瓣以及一批藥丸,雪蓮瓣是準備用於星附在他的星劍之上的。再接下來,星落、協陣,屠龍,藥丸轉眼之間也消耗了不少,那些都是與其他星君、獵頭之間的結算,另當別論。這種情況之下,自然只能拿從平一凡手中換來的那剩餘幾顆藥丸來當作他的“身價”。而平一凡也為那幾顆藥丸作了背書,說是總共的價值超過六萬星石!為此,趙姓獵頭估算完其他人欠下他的藥丸之價值,最終決定向吳星“賒賬”的金額為十萬星石!那星石的重量幾乎是兩個趙姓獵頭的體重。。。。。。
五人的“身價”雖然已經一一確定了,但是五選四的問題仍然是懸而未決。解答這個問題的“惡人”,最終還是得由吳星來客串。
不過,吳星並不是馬上扮演“惡人”,他先是取出一枚骨哨來端詳了一番,唸唸有詞道:“信天翁應該不會誆我吧?如果召喚獸騎環節出了問題,大家一同去找鳥人獵團的二當家:信天翁討個說法哈!”
吳星仍然採用的是已經輕車熟路的解析之法,用星刺龍舌來逐一解析出骨哨的協震,由八音來逆推回溯出骨哨之上的飾紋。
這一切都是在以平一凡為首的五人的眼皮底下發生的。星刺是與星弓同樣稀少罕見的星兵,同樣的防不勝防,尤其龍舌還是一件完整狀態的星刺,星刺之上帶著多個九字真圓的飾紋圓環,這說明星刺的品級、境界都是不低的!
再從吳星欣然接受了槍星尊“賒賬”的功法註解的舉動來看,吳星顯然是有興趣再修煉另一件星兵的。雙星器的星君,其稀缺程度可是遠超過星弓或星刺的!尤其是當下已經很少星君會嘗試修煉雙星器的情況之下,反而成為了吳星天賦與信心的底氣之體現!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那一枚骨哨的飾紋便解析出來了。
然後,就在那五位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吳星凝聚星力於骨哨飾紋之中,得到不是一段完整的飾紋,而是一隻“天馬”獸騎的殘缺具象。這種曇花一現的具象,意味著吳星用最正宗的一種方式啟用了骨哨,換言之,吳星龍舌與骨哨建立的協震比骨哨原主人要多,才能與舍利子達成完美的協震,喚醒了舍利子裡面殘存的一星半點的靈性!
果不其然,六隻“天馬”獸騎嘶鳴著,從灰霾之中躍出,來到了錐形小山的山頂。從它們溫順的態度以及各自後背上的簡易鞍韉來看,確實是獸騎不假。四品獸騎平時雖然是入不得這五位的法眼,簡直是有失身份!現在時移世易,從空中趕往西塔反而是最佳路線。
到了獸騎出現的時候,也是五選四結果宣佈之時。這個惡人,還是得要吳星來當。
“天馬”獸騎的鞍韉有些像是步輦,前半部有一個可以升降的橫杆用於固定乘坐者的身形,座椅是透過一種近似於腰帶的東西繫牢在巴拉獸腹間。
分配獸騎的順序與之前“賒賬”的順序是相同的,那趙姓獵頭似乎已經預見到了這種景象,只是認命了一般呆呆的看著。
當吳星將第五隻“天馬”獸騎的韁繩交到趙姓獵頭的手中之時,後者那呆若木雞的表情,足足持續了有小半盞茶的時間。
啾!
灰霾當中一聲清亮的鳴叫,一隻鳶降臨在了錐形小山的山頂之上。
“這一隻也是鳥人獵團的獸騎,三品鳶,是羅振威之前所乘坐的......”紀昌目光在鳶背上座椅的徽章紋繡樣式上面掃過,轉頭看向吳星,順勢問道:“不知道右路巡檢在獸潮來襲之時四處探查敵情的過程當中是否見過這樣一位星尊?”
吳星裝模作樣的聽著紀昌描述了一番羅振威的樣貌、衣著、口音,將信將疑的說道:“三品鳶從那豎井裂谷飛出來的時候,座椅上應該沒有人......對吧?”
吳星最後一句“對吧”問的不是他右手邊的出塵,而是左手邊的空氣。
然後靈體狀態的小拘浮現出來,左右搖晃了一下身子,算是回答了吳星的問題。
再然後,除了出塵之外的所有人幾乎都是下意識的左右搖了搖頭,對親眼所見的這一幕顯然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的。
能夠在獸潮前浪當中倖存下來的已經星君族群當中的佼佼者了,而經歷過屠龍九嬰之戰的這五位,更是個中翹楚,見多識廣用在他們五位身上恐怕都只能算是謙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