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九嬰戰鬥當中,平一凡先是檢驗“涅”的真偽,繼而操控陣樞,服用的只不過是“餘”藥丸;紀昌更是在大音境界之中連開四弓;六卒首領、槍星尊,還有趙姓獵頭,這四人是其餘諸人當中品級、境界最高的,被平一凡當時安排在了協陣的關鍵之處,因此消耗同樣也是不小。
以平一凡為首的這五人,現在仍然在冥想狀態之中。
“你們拿出東西來,先登上竹籃。”龍大人顯然並沒有什麼耐性,直接挑明瞭之前讓吳星轉告的四個字:“過時不候!”
已經結束了冥想的眾人,之前已經將各自拿得出手的紋器貢獻出來構建了協陣,星落之時又服用了價值最為昂貴的藥丸,而後出塵為了抵禦九嬰自爆時又篩選了一遍剩餘的紋器,因此手頭上能夠“拿”出來的,大致上都是一些高品級妖獸的晶核;甚至還有囊中羞澀的窘迫者乾脆用自己的團票、星兵作押,交給了吳星、出塵,留下的那一部分則當作登上竹籃的“船票”。包括被出塵戳指成筆,星釋出“困”字弄睡了過去的那一位星君也及時“醒”了過來,交了“船票”登上了大竹籃。至於那五位還沒有結束冥想的星尊們,大家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此時也顧上不那麼多了。
所有陸續登上竹籃的星君、獵頭都在吳星的團票上留下了畫押、印信,顯然是有了與之深交的意向。自古以來,有一句俗話說出了行走江湖的關鍵: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出塵、吳星在危難時刻最終還是選擇了出手相救,卻又並不挾恩圖報,這兩人都是值得深交的。
“兩位不與我們同行麼?”其中一位獵頭看到吳星、出塵兩人紋絲不動,絲毫沒有登上竹籃的意圖,便問了出來。
吳星笑笑,看了看出塵,得到後者的首肯之後,這才走近竹籃,將那幾張團票和兩件星兵取出,一一遞給了它們原本的主人,插科打諢道:“此情此景,真的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各位英雄的東西,小弟我用得不是十分趁手,下次定要向各位討要合適的物件作為補償。下次相見,至少要請小弟我登上西塔,在那個什麼‘天上人間’客棧之中小住個三兩天吧?”
那幾位團票、星兵失而復得之人當然不會交淺言深的去問為什麼吳星旁邊那一位強者不一同前往西塔,只是鄭重的應諾了一聲,多餘的話卻也不必再說。星落大陸之上,自古以來便是“大恩不言謝”的。
“右路巡檢吳星與諸位在此地聯手阻擊獸潮前浪,雖有傷亡,但是獸潮前浪一擊而潰;此後,我們還及時向西塔發出了示警,為西塔整軍備戰預留了足夠的緩衝時間。當記首功!”吳星又對著竹籃上的眾人說道:“等到小弟我去到西塔,必定會在總鎮以及星殿客席面前為諸位請功!”
吳星雖然將眾人“被困”說成了“阻擊”,順水推舟的分澗了首功給眾人,卻也將屠龍九嬰的繳獲隻字不提,獨攬了下來,顯然是不會在從中分出一星半點給外人了。最後一句也算是隱含敲打之意,屠龍九嬰一事,並不是我吳星獨吞了,還需要分潤當中的大頭孝敬給西塔總鎮以及星殿客席兩位,尤其是在眼下規模空前的獸潮來襲之時,諸位要想安安穩穩的待在西塔,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當作不知道屠龍九嬰一事好了。至於是不是會分潤給西塔的那兩位,又有誰敢當面求證呢?
一品妖獸九嬰自爆,除了舍利子之外恐怕也不會再有其他任何東西留下來了。而一品妖獸的舍利子,一般的星尊都是不敢收藏的,就怕“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事情在自己身上重演。
“我這裡有一幅一個月前的西塔九宮堪輿圖,右路巡檢如果不嫌棄的話,就請收下吧!”一位獵頭取出一張獸皮的堪輿圖來,遞向吳星。
所謂九宮堪輿圖,指的是以西塔為居中棋格,周邊八個棋格環繞之。如果堪輿圖是一個月之前繪製出來的話,即便是目前獸潮過境的情況之下,基本上也不會與堪輿圖有太大的出入。獸潮如果清理人族在西塔棋格周邊修建的要塞,只能步步為營,層層推進,甚至還要連帶著將地底縱橫交錯的暗道也清理乾淨。這樣一幅堪輿圖,價值與繪製時間是相對應的,時間越長,發生的變動自然越多,價值自然也就越低了。
“老哥還是自己留著吧!”吳星指了指身側浮現出來的小拘,若無其事的說道:“小弟我有這個小傢伙帶路,理應不會迷路才對。”
“原來是一位使者?!”
“那是靈體狀態的拘魂妖獸麼?”
“難怪兩位有底氣在獸潮來襲之時四處探查敵情,原來是有大裂谷之舟在手。”
“如此一來,確實用不上什麼堪輿圖了。”
“誒!大裂谷之中什麼時候多出一位使者來了?看來兩位是哪一座山門新晉的青年才俊、後起之秀。”
就在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時候,呼的一聲,一陣大風從灰霾之中捲了下來。
龍大人那比金雕略小一些的龐大身形出現在了錐形山的上空,一對後爪一探,抓住大竹籃那粗壯的提手,然後振翅而起,轉眼之間便又消失在了雲海一般的灰霾之中。看龍大人一言不發、調頭就走的那個樣子,顯然是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大竹籃當中的那些星君、獵頭原本就是處於虛弱期之中,臉色看起來極差,現在倒是不易看出有沒有被龍大人突如其來的“起飛”給驚嚇到了。
“好東西總是要留到最後。敲竹槓這種粗鄙的事情與我清麗脫俗的氣質不合,就交給你這位右路巡檢好了。”出塵揶揄了一句,轉身走到一旁,極目遠眺北方,似乎突然之間有了些思鄉的情緒。九嬰自爆時雲海一般的灰霾天空露出來了一小塊星空,參照那星宿方位,大致便可以辨明瞭北方。
“東塔、西塔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了麼?”吳星走到出塵身邊站定,皺眉說道:“你南下原本首要的任務便是帶回九色玉髓和彼岸花。現在兩件東西都已經到手,卻不得不滯留在大裂谷之中,是為了更準確的判斷此次獸潮將會給星落七國所造成的影響麼?”
“你應該還沒有見識過真正的靈界通道吧?”出塵不答反問了一句,轉頭看了吳星一眼,見到後者飛快的搖了搖頭,便又說道:“靈界通道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雲霧漩渦,與龍捲風的外形極為相似,彷彿是從九天之上探下來的,因此也有人將靈界通道那種漩渦尖的底端部分形象的稱之為‘龍尾’。”
“當靈界通道開啟之時,雲霧漩渦的風壁之中便會出現電閃雷鳴,凡是電鏈顯現為‘三’、‘五’之數的,便代表著通道那一頭是一隻魔獸;而電鏈分叉成‘七’、‘九’之數的,便代表著那是一隻魔王。那些電鏈的頻頻出現,其實是魔獸、魔王在消耗靈性元炁用於維持通道之穩定性的具象。”
“而靈界通道開啟之後,妖獸從靈界降臨星落大陸的方式,看起來其實跟下雨差不多。只不過,落在星落大陸之上的不是‘雨點’,而是裹著妖獸的某種囊狀物。從那些比雨點還要密集的囊狀的尺寸大小便可以看出來裡面的妖獸的體型。啪!啪啪!啪啪啪!那些囊狀砸在地面之上破裂開來,裡面的妖獸便像是冬眠當中甦醒過來的獸類一般開始舒活筋骨,然後不過是數息的時間便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可以向任何目標發起前仆後繼的衝鋒!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囊狀降落在星落大陸之上都會是全須全尾的,當中有一小部分會直接砸了個稀巴爛,那些腥臭的液體四下飛濺。”
說到這裡, 出塵禁不住吞嚥了一口唾沫,搖了搖頭,顯然對那種至今仍是歷歷在目的噁心場景無法忘懷。或許也只有這個時候,吳星才會突然醒悟過來,發現出塵其實只是大約比他年長一歲而已,還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
“妖獸降臨星落大陸之初只是黑白兩色,彷如新生,並沒有雲紋,亦沒有靈紋;但是,隨著妖獸在星落大陸上待的時間的增加,顏色才逐漸開始變得五顏六色起來,如果能夠在生死之間進一步激發出晶核來才算是踏上了修煉之途。這種現象,似乎也與星神殿大祭司所說的那一句話相互印證。”出塵稍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九色星點,若是依著順序,便是一個輪迴......”
“也不知道東塔、西塔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吳星輕咳一聲,試圖將離題的出塵拉回之前的話題中來。
“別催我!我知道剛才說到哪裡了。”出塵白了吳星一眼,這才又說道:“古籍上所記載的規模最大的一次獸潮,便有九條‘龍尾’,即九條靈界通道被開啟了。那一種‘千載難逢’的獸潮景象,被稱之為‘九龍吸水’。裹著妖獸的囊狀,狂風暴雨一般從漩渦風壁、‘龍尾’甩出來,離遠了看,真的像是九條龍在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