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毒”天雷,與之前正常炮製出來的天雷已經有了變化,紀昌如果按照之前所預想的那樣用忘歸箭將“毒”天雷在半空之中引爆,則相當於是將毒素微塵擴散到了墟市之內的區域;引爆的“毒”天雷數量越多,毒素微塵擴散漫延的越快,眾人甚至會因此而無立錐之地;如果對“毒”天雷置之不理,“毒”天雷落地後同樣會爆炸開來,釋放出贏魚毒素微塵來!
兩害相權取其輕。如果真要比較“毒”天雷的兩種爆炸方式之異同,在空中引爆“毒”天雷或許還有機會對神農陣造成影響甚至破壞,進而使得神農陣出現漏洞,讓眾人有機會四散而逃。
然而紀昌箭匣內總共只有三支忘歸箭,普通箭矢對雪蓮子的材質極有可能無法造成足夠的有破壞,自然也就無法達到提前引爆天雷的要求。即便以紀昌的箭術能夠做到一箭雙“雕”甚至三“雕”,接連穿透那些雪蓮子,仍然無法將所有的“毒”天雷攔截下來。
留給平一凡為首的眾人的時間極短,雖然九嬰中了毒的那三頭噴射而出的“毒”天雷較之前用於獸潮前浪時,速度已經慢了許多,但是也快逾奔馬!
“撤陣!服藥!協陣!”六卒首領率先撤陣,斂去了青龍器陣之後,一路高喊著,一路向著平一凡方向狂奔而來。
其他星君、獵頭紛紛響應,撤陣之後從四面八方向著平一凡以及小陣所在的位置而來。
轟轟轟!
“毒”天雷的威力明顯不如之前用於獸潮當中那般巨大,聲響、動靜大致與之前在豎井裂谷之下用於忘川河中測試時的威力相當,卻也將斷壁殘垣的八卦陣徹底變成了一大片的廢墟!
現在還能當作光源的也只剩下牆體上那稀稀落落不過十根的圓木火把,其餘的鐵鍋油燈、炭火簍子已經盡數毀於九嬰剛才那一陣的“毒”天雷的攻勢當中。
那二十來個星君、獵頭匯聚到平一凡四周的時候,早已經服下了那壓制贏魚的藥丸。如果藥效持續的半個時辰之內無法解決與九嬰之間的戰鬥,那眾人的下場估計也就是凶多吉少了。
不過,那些星君、獵頭顯然並不是打算坐以待斃的,藉著忽閃、微弱的光線,紛紛取出三四件或七八件的紋器放在自己身邊四周,卻是不知道有何用途。
“拖刀計!”六卒首領先是對屋頂上的紀昌喊了一嗓子,然後同樣取出了自已的紋器來放在身邊四周。
紀昌從眾人散開擺出一字長蛇陣,試圖用各自器陣消耗九嬰的時候起始,就已經搭箭滿弓,維持著引而不發的狀態。此時聽到紀昌的號令,微微頷首示意領命。
三品忘歸箭從箭桿的飾紋開始,到玄鐵材質箭矢上的飾紋,接連被點亮,那光亮像是穿過清晨薄霧的曙光,柔和、微弱;而那薄霧卻並非真正的霧氣,更像是奔馬上從糧袋裡漏下來的白色麵粉,顏色極淡極淡,飄飄灑灑的懸浮在半空之中;薄霧現形,一縷一絲,疾速向前蔓延,似乎指引著目標的方向。說時遲,那時快!白色薄霧由忘歸箭星矢前方出現,到達九嬰身前的時候,也只不過是白駒過隙的極短瞬間而已。
遊子弓的白色弓弦隨即被鬆開來;那些薄霧也隨即變成狂躁起來,如同一條驚蛇,向前猛竄出去!三品忘歸箭受到某種無形的巨力的拉扯,就像是一顆即將墜落地面的火流星一般,轉瞬即逝。那一支三品忘歸箭是與白色弓弦同時消失的,在墟市之外觀戰的出塵甚至都只來得及看見一道殘影從星弓射出,瞬間就追上了那一條“驚蛇”,直接命中了九嬰中了毒的其中一頭,將忘歸箭其釘在頸脖上,然後發出了一聲悶雷般的響聲,將九嬰的這一頭炸斷開來,只剩下胸腹甲片那一截仍殘留在身軀之上!
很顯然,羅振威之前一直伺候在冰山一旁,真正目的其實是偷偷給正在吸收無根水的九嬰撒上魂引,用作給忘歸箭精準導向。此時因為距離目標足夠近,倒也不需要拘魂妖獸啟用種族天賦來另行引導星夭了。看來熊氏雖然選擇了與九嬰合作,卻仍然交待座下門徒暗自防備九嬰,這才會偷偷的用上了魂引以防萬一。
紀昌一箭命中之後並沒有住手,而是接連又射出了兩支忘歸箭,轉眼之間便將那箭匣清空了。
鐵匠鋪的鐵匠,常常會說的一句話:好鋼要使在刀刃之上。紀昌的忘歸箭用於引爆“毒”天雷則有些大材小用,用於攻擊九嬰那三個因為中毒而變得異常遲緩的火龍、水龍,卻算是恰到好處。畢竟紀昌事先是無法確定三品忘歸箭究竟能否破了九嬰的鱗甲,也只能選擇中毒的三頭為目標。
三支大音境界的忘歸箭用在九嬰三個中了毒的頭之上,不負眾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一將九嬰的三個頭“斬首”,盡皆是隻剩下了胸腹甲片那一截仍殘留在身軀之上!
腥臭的綠色黏液從斷裂處噴湧而出,九嬰受此重創,痛苦萬分,慘叫嘶吼不止,比之前那獸潮前浪的聲響也不遑多讓。但是,與此同時,九嬰也因此甩掉了三個頭中毒部分的大部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九嬰任由紀昌連線開弓三次而不作任何的阻撓,這也是一種對九嬰自己極為狠厲的壯士斷腕!
紀昌完成了三箭之後顯然也幾乎達到了極限,也不廢話,就在屋頂上席地而坐,直接盤膝打坐冥想起來,看樣子對接下來的戰鬥已經打算要置身事外了。
因為墨汁狀態的奎金,即便是星鎧也會被那種狀態之下的奎金所侵蝕,甚至會直接導致破鎧!星君、獵頭不敢真的等待器陣破陣的一刻。正好九嬰準備“毒”天雷,眾人便趁勢撤陣,匯聚到了平一凡四周,準備背水一戰。
“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你們離我越遠越好,否則到時誤傷了就不美了!”平一凡已經啟用了“小陣”的陣樞,四下看了看那些星君、獵頭,往出塵、吳星所站的方向也看了一眼,說了一句。大裂谷當中除了多如恆河沙數的妖獸之外,同樣也有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奇人異事,對方既然沒有表露出明顯的敵意,只是遠觀而已,暫時不作理會便可,免得節外生枝!
“平一凡這話的語氣口吻,內容........”吳星喃喃道:“有些似曾相識啊.......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當初在巴蜀之地剿匪的時候聽毒草說過類似的話。毒草自稱是百草門棄徒,她該不會正好是平一凡的門徒吧......身邊不留人的規矩,難道就是因為在修煉神農陣,以免誤傷.......你說,平一凡剛才會不會又偷偷的在自身身邊四周佈下另一個神農陣以防不測?”
那些星君、獵頭顯然也有相同的猜測,面面相覷之後,默不作聲的紛紛向外移動了兩步。
墟市內陷入了短暫的和平,平一凡正在指揮眾人擺放紋器,似乎準備臨時構建一座器陣。
墟市外,吳星、出塵兩人既然已經被發現了蹤影,又沒有人驅趕他們,因此也不急著離開,總要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說行止。
“看來大局已定,九嬰中了贏魚毒素微塵,被迫強攻,反而導致毒素擴散得更快,僅僅是殘留的那些毒素,嘿!估計命不久矣......可是,為什麼這些人不選擇硬扛到破陣,反而提前撤陣?現在聚齊在一起,不是更有利於九嬰的‘天雷’進行區域覆蓋的攻擊麼?”吳星不解,問道:“破鎧之後不是可以重新修煉出鎧件來的麼?破陣的話,又有什麼區別?”
“誰勝誰負,現在還不好說......”出塵將目光從九嬰身上收回,凝神看著平一凡的舉動,隨口解釋道:“破陣與破鎧並不完全一樣。破鎧之後的星鎧需要修復,通常是在冥想內視狀態之下,將功法鐵坯鍛打淬鍊成的百鍊鋼,再將鎧件重新串連拼接起來。而如果破鎧的程度嚴重的話,有的鎧件甚至無法修煉或修復,這一點跟‘止兵’其實是相同的。冥想內視狀態之下,鎧件無法修復的話,意味著即便重新修煉鎧件所對應的功法也無法得到同樣的鎧件了!決定破鎧程度的,通常是交手的兩位星君之間的差距。”
“而如果器陣運轉之道不是被正確的破解,或者器陣不是星力耗盡而自行解體,而是被強行破陣的話,則是意味著器陣內的紋器多半成為廢品了。比如說現在,他們手頭上的紋器仍是完好的,這才可以組成協陣來對抗九嬰的下一波攻勢。”
聽到這裡,吳星止不住又問道:“你所說的協陣,與西風國都城的大陣,是同一種陣法麼?可是,平一凡的星器只是一根搗藥杵,難道也精通器陣麼?”
出塵哂笑一聲,反詰道:“不精通器陣?那你以為堅井裂谷下面那個一品器陣是出自誰的手筆?你剛才難道沒看到六卒首領主動將‘小陣’的陣樞交給了誰?”